白衣的目光转向巷子两边的流民,梦娘顺着他的目光四下环视,片刻后,她看着白衣,话语柔弱地说:“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只在乎江郎。”
“那便为了你的江郎。”白衣侧坐在马车座驾一旁,“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梦娘入了马车,她惴惴不安地坐下,随着马车渐渐晃动起伏,她紧张地问:“爷,你要我改叫什么名?”
白衣抖动缰绳打马,他盯着坎坷的前路,说。
“江无双。”
午间的艳阳高挂天际,蝉于枝头震翼长鸣。
廷尉府内的仆役持着扫帚在院里清扫之余,抬头望了眼刺眼的太阳,旋即抬着袖子抹去下巴上滑落的汗珠。
“你有些时日没来了。”老夫人翘着兰花指执针,布满鱼尾纹的卧蚕浓厚,她垂着头细看手中的刺绣,“听老身那儿子说,你辞了侍卫一职,去外九城给人当了太保。”
“营生行当,争口气。”元吉坐在窗前饮茶,桌上的瓷瓶插着新折的月季花,“老夫人近些时日可好?”
“好,都好。”老夫人耐着性子穿针引线,在空档里抬眸朝元吉笑出慈和的模样,“你有心,还记得回来看看老身这老婆子。”
“老夫人身子安康,元吉便放心。”元吉抬壶倒茶,奉杯时说,“近些时日事物繁忙,直到今日才得空登门拜访。老夫人,赎罪。”z.br>
“跟老身还客气?”老夫人将刺绣搁在膝盖上,颤巍巍地伸手接过茶杯,她抿了口茶舔了舔唇才说,“听说你现下在聚龙帮当了个副帮主。”
“高帮主看得起,虚抬我的。”元吉垂头做谦虚状,“您且饮。”
老夫人又饮了口才将茶杯递过去,随即又捧起刺绣,她执着针在鬓角轻刮,说:“高城在外九城是个人物,老身早年嫁入豪门,廷尉府大宴宾客,内厅里坐满了达官显贵,外厅坐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侠客。聚龙帮的帮主也在里头,我还记得他名字,叫……”她执着针虚划,“好像叫武峰。”
元吉颔首,说:“高城是武峰的弟子,承继了聚龙帮。”
“那人看起来五大三粗,说话倒像个客气人。”老夫人理着混乱的线,“当年大婚,先帝赐了锦绣千匹,光被褥就有几百床。”她望向窗外院里摇曳的柳枝,回忆着说,“那时我年岁轻,事事都觉得奇。你说,送锦绣是个道理,可送这么多被子又是什么个道理?”
她将目光转向元吉,笑容依旧慈祥。
元吉捧着接过的茶杯,往桌上搁时,猜测着说:“这里头有讲究,小子不知。”
“这里头的道理呀,照先帝的意思是说,高枕无
忧。呵呵,先帝指桑骂槐,这话呀是说老身那夫君听的。莫说是你,老身那年能懂什么?从烟州远道嫁到崇都,老身是一步一个心眼,事事都小心着呢。”老夫人将细长的针穿过刺绣,“陈家历代执掌郑国律法,是名门望族。老身小门小户出身,能嫁入陈家,那是高攀了。”
“如今的陈家有老夫人,可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元吉恭维地说,“您老过谦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人嘟囔着嘴,埋怨地看着元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身心里想向着本家,可手脚上却不能这么做。元吉呀。”
元吉听她喊,便应声喊了口“在。”
老夫人手上动作没停,眼睛却是看着元吉,她语重心长地说:“这叫规矩,可不得忘。啊?”
元吉点头称“是”。
屋外的院子多了几声吵闹声,一个瞧上去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追着忽上忽下飞舞的蝴蝶,蹦跶着在院子里穿梭。她后头几名仆役、侍女追的满头大汗,口中喊着“莫跑、莫跑。”
“这丫头是你带来的?”老夫人伸着脖子看,语带审视地说,“嗯,亭亭玉立,是个美人胚子。瞧着,咦?”
元吉跟着望过去,少女扑腾着跳上山岩,兴冲冲地去够头顶飞腾的蝴蝶。
元吉疑惑地问:“老夫人,怎么了?”
“这孩子的模样。”老夫人远远打量着少女,“怎么和方才说起的武峰,长的颇有几分神似。”
“这孩子就是武峰的女儿。”元吉望着少女,眼里泛现着武峰死前的模样,“她从小到大跟着高城,现在拜我为师。”
“不对。”老夫人细看几眼后回眸看向元吉,“武峰的女儿要到今日,那得和你一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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