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顾遥知夹着瓜壳的手朝舞台前头指,“马上就出来了。”

白衣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舞台两侧的侍女掐灭了烛火,而上头的半空却落下两盏罩着琉璃橙的烛台。

烛火微微摇曳,琉璃荧色弥蒙如雾,一名身披红纱的女子从台下踩着讲究的舞步上了舞台。那***在纱袖外的手臂白皙如藕,赤足小巧如玉。而那面容在迷离的烛火衬托下,显现出楚楚可怜的绝色之容。

全场寂静。

琴弦声声起,缓慢勾勒间,女子抬起手臂任由纱袖落下。那指捻着,微微侧脸,随即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歌舞之声缓慢而婉转,女子的歌舞柔软且暧昧,叫一众台下的看客目不转睛地注视,就连呼吸声仿佛在此刻也不存分毫。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顾遥知手肘撑着小桌凑过来,“梦娘。”

白衣这是第二次见梦娘,上一次见时还是她与江百川分离。但她现在跳的舞和上次如出一辙,还是那曲。

望夫归。

歌乐凄婉,梦娘闭目起舞,在乐声中忘我舞曳。她好似无视了台下的所有人,只在脑海里,在心中,回忆着心中思念的那道青衣衫影。

“巨浪奔流东走,望夫寂冷春秋。”

梦娘开口如,声音娇柔叫人闻之悸动,声声诉情浓如蜜。在场众人听到这般歌声,面色皆是现出动容,不少勾栏女子都望得出神,红了眼。

“经年不见泪常流,伫立江边河口。”

她旋身转圈,红衣纱裙翩翩舞动,粉嫩的脚踝上扣着脚铃,脚铃在叮当摇曳间脆声不断,格外醒人心神。她停下后背身回眸,那侧容里流露出的哀愁叫人看的心焦难耐,台下的几名看客望得攥紧了酒杯,呼吸粗重了几分。

“江水终归大海,约期难得开头。”

梦娘凭空托举,神情惆怅,皓齿不甘地咬着下唇,那副神态是万般的不愿和不舍。这一幕令男子侧首低头不愿在望,反倒是那些痴痴遥望的女子们抽噎着哭出了泪花。

“红笺再次与江舟。”

她手臂再托举,欲拒还迎地在收回,随即低垂的眸子缓缓睁开,那神采中泛着满怀的期盼,手托举着再次向前推出,朱唇轻启,说:“呼唤君郎回走。”

琴声萧瑟,缓缓而落,只剩余音袅袅传荡开去。

全场寂静如永寂的墓窖,空冥的四周在片刻后多了几分生气,粗野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抽泣声中,女子们含泪鼓掌,无声叫好。

可梦娘却在四下巡视中,先是发怔,随即是失落地垂下了眸。

“她的舞跳的比以前好了。”白衣深深吸气,颔首说,“她一

定可以在选秀中拔得头筹。”

顾遥知吐出瓜子壳,微眯起眼凝视着梦娘,说:“她是青楼娼妓,替换她进宫之事若是泄露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此事陈丘生定然是不允的,他心里还有芥蒂。”白衣沏着茶盖抿了口,“不过好在有你,他才能忍容此事。”

顾遥知与他对视,他放下瓜子拍了拍手,等饮了口茶才扭头朝妈妈招了招手。

妈妈兴高采烈地扭着腰走过来,她弯腰顶着一脸厚厚地粉脂,问:“顾州牧可是看上花魁了?”

“妈妈,此地我来的不多,没成想。”顾遥知轻佻地用下巴朝台上的梦娘抬了抬,“你这里藏着宝。”

“哟瞧州牧大人说的。”妈妈双眼发亮地笑,“您要是瞧上了,您与奴婢说。这些时日外来的商贾连天的想包下梦娘,那可都是抢破了头挨着吵嘴就差没动手,都想着与梦娘春宵一刻。但今个儿您肯赏光,那奴婢便是推那些个商贾出门,也得给您把事办了。”

妈妈笑的艳,顾遥知也跟着笑,他朝坐在一侧的白衣抬下巴,说:“我今天有客,你给安排安排,梦娘嘛,包了。”

“成。”妈妈咧着大嘴笑得合不拢,“原本每夜还得让客人们争上一争。但您发话,怎么着都成。别说是钱多钱少,就说是没银钱。您的面子呀,在烟州那也是值千金呢。”

顾遥知磕着瓜子,眼神斜视过去,嘴里轻飘飘一句:“那还得看客人的意思。”

妈妈精明地扭头看向白衣笑,话语踌躇地问:“这位爷,您看……”

“包了多没意思。”白衣啪地打开纸扇缓缓摇动,“买了。”

妈妈闻言,笑声陡然卡在喉咙里,半晌后她僵着笑脸,说:“爷,这可是我们这新晋的花魁,大角。”

砰。

一声轻响,白衣从袖中拿出一枚金子,摆在桌上。

妈妈登时亮眼,她刚要开口,可想一想便用圆扇掩住口鼻,说:“爷,您这是做什么……”

砰。

白衣又拿出一枚金子,摆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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