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仙摆摆手,“都是同行,你杀我我杀你的做什么,你走吧,以后记得做事情别太绝就是了,多给自己积点阴德啊,我们说到底是风水先生,不是混江湖打架的,要以德服人。

你杀了对方,人家到死都不服你,那有什么用?”

说完他又看向罗维,“勇探,我这样自作主张,你没意见吧?”

罗维微笑,“他是你的对手,不是我的,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那我还真没看错你啊。”刘半仙高兴地将纸扇啪嗒一下打开,回头看,袁守望却还在那里。

“干嘛?我跟你也没什么好叙旧的了,你留在这里我不会留你吃午饭的。”

袁守望顿了顿,刚想走,却又回头道:“我来之前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我命数已尽,今天会死。”

刘半仙眉头一皱,“袁菩萨,你的卦一向很准的。”

“没错。”

袁守望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死。”

“你没死你还不乐意啊?”罗维奇怪道。

“不一样。”

刘半仙解释道:“我们风水佬一向是把卦象看的比性命更重要的,就是人可以死了,然而卦一定要准,要不然这真比杀了我们还难受啊。”

“所以我已经完了。”

袁守望摊手,面如死灰。

今天他在斗法里输了,如今连卦也算不准,更是叫他觉得比斗法输了,请了神将下来却被破去法身还要难受的多。

这是一个风水先生最大的失败。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半仙宽慰他:“我前半生就没有一卦算的准的,好的不灵坏的灵,然而那又怎么样,我并不感到那样的痛苦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吗?”

袁守望斜了他一眼,“我们袁家世代服侍钦天监,祖上更是出过三位国师,五代天师,堪舆地理,我们袁家才是真正的执牛耳者。

可现在,全毁在我手上了。”

说着他又满是愤恨地看向刘半仙。

“我今天原本应该是暴死横亡的才对,可你却不杀我。”

“你逆天改命了,这不好吗?”

刘半仙皱眉,“起码你没有应卦而亡,这是最好的事情了,因为对任何人来说,最好的都是活着。”

“你懂什么啊?”

袁守望叹了口气,然而他又已无力解释,只能坐到一边的栏杆上。

刘半仙颇有些同情地看向他,“袁菩萨,于你而言,大内禁宫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劝你别回去算了。”

“大内禁宫当然不是好地方,大国师也看透了这一点。”

袁守望欲言又止,喉结吞动两下之后终于对刘半仙说道:“大内禁宫远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是,勾心斗角,权谋交易,不是我们这些风水先生能看明白的。”

“我不是说这个。”

袁守望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大内禁宫的气运。”

刘半仙皱眉,“尹秀也是因为大内禁宫的气运,而被留在了里头,你有见到他吗?”

“我又不负责抓他,我也压根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袁守望摇头,“我要说的是更可怕的事情,关于大内禁宫那不可言说的终极秘密。”

他这样说着,天空之中竟有雷霆涌动的声响。

“大内禁宫,其实是一头活物啊,它是吃人的怪物。”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刘半仙以为袁守望是疯掉了。

“我是说,你们以为的,大内禁宫只是某些房子的组合,或者皇帝的行宫所在而已,不是那样简单的。

大内禁宫是吞吃一切的怪物,它在过去的历史之中便是这样的一个怪物,只是你们所有人,包括我们都把它当做了所谓的宫殿而已。

谁来到玉京,谁进入大内禁宫,当然就会是九州之主,至高无上的皇帝。

可你有没有想过,多少朝代兴衰,多少帝王起落,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大内禁宫还在那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它未曾变化过。

历史上当然有过无数的胜利者,可他们都已消失不见了,谁记得他们?除了那些史书,那些传说故事以外,这些人都已消失无踪了。

然而,禁宫还在,它一直都在的,即便是洋人来了一趟之后,大内禁宫也并没有消失不见不是吗?”

袁守望盯着一头雾水的刘半仙,怀着极大的决心说出自己的结论。

“大内禁宫,是活物。”

晴天之中,闷雷滚动的声响更甚,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云层之中愤怒咆哮。

“活物?”

刘半仙想起一些可怕,古怪的传闻。

比如会说话的水井,能吐出金银的洞穴,还有住上一夜便能解答问题的房子。

“可是,”罗维面露难色,“房子怎么可能是活物?即便它是一堆房子。”

刘半仙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不是房子,是风水。”

袁守望苦笑道:“没错,风水,千年的风水格局,从不知道哪个节点开始产生的玄妙变化,骗了所有的人,风水先生,帝王将相,全都被耍的团团转。”

刘半仙惊出一身冷汗来,发觉之前他们对大内禁宫的一切计划,事实上都已做错了。

那九州龙脉的源头,并不是要通过所谓的测算,计算来得出的,尹秀进入大内禁宫之中,之所以会被留在那里,也不是什么意外。

九州龙脉的源头,就是整座大内禁宫,而不在所谓的哪块砖头底下啊!

“现在去阻止计划还来得及!我们得叫马姑娘他们回来!”

刘半仙说着就要走,然而这时候天突然黑了下来。

天狗食日!

刘半仙预言,或者说期盼的天狗食日出现了。

太阳渐渐被阴影吞噬,覆盖,将一切的光亮从大地上剥夺。

“呵,百年难遇的天狗食日啊。”

袁守望看得出神,不住地往后退,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脚底下的石头。

等刘半仙回过头来,袁守望已经躺在那里,彻底断气了。

“可惜啊。”罗维摇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

刘半仙已经抓起东西往外跑去,“起码他的卦没错,你没看他死了嘴角还有笑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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