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娇勾唇一笑:“说什么见外不见外,感情本就是相处出来的。

更何苦,就连当今陛下都亲自为太后娘娘摘取瓜果入菜,可见孝敬长辈,再如何费心也不为过。”

吴氏被她绵里藏针一噎,再怎么劝告自己要忍,脸也不禁透出几分难看来。

她将茶碗轻轻放下,扫了一眼庶出的李莉,意有所指道:“你有这份孝心,心思又机敏,日后可得多教教府里几个不长进的丫头。”

李莉心里头果然有些不舒服。

李府两房只有她一个庶女,往日她低李芙和李枝一头也就罢了。

难不成连这个外来的义女,也要压在自己头上?

思及此,眼神中也带出几分幽暗,打量了虞兰娇一通,忽地开口:“虞姑娘腰间的玉佩倒很是精巧,上头雕刻的,是竹报平安的纹样吧?”

虞兰娇将这一屋子人的反应看得明明白白,自然知道李莉这番话来者不善。

犹豫片刻,不骄不躁道:“我母亲素爱竹的风骨,这玉佩便是父亲生前亲自雕刻,送予母亲的定情信物。

如今父亲和母亲俱都不在,唯有这玉佩能缅怀一二。”

她话语中点名这是亡母遗物,想来李莉若是个要脸面的,便不该再拿这玉佩来做文章。

谁知李莉听她说完,脸上兴味更重。

“母亲,日前清风子大师来府内测算虞姑娘入府的吉时,曾说虞家姑娘八字硬,而您八字轻,非得在今日酉时入府,才不会冲撞,只可惜……”

她掩唇一笑。

虞兰娇方才并未解释误了时辰一事,所以哪怕背后有什么缘由在,她冲撞了吴氏的八字,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虞兰娇脸上笑容微顿,便听李莉满是遗憾道:“那清风子大师当日还说,入府时辰若有误,便得寻一福泽深厚之人的信物,让母亲日日带在身边压一压八字,如此才会平安顺遂。

当时咱们都没当一回事,只以为虞姑娘定然不会误了时辰。没想到,清风子大师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无根之话。”

她缓缓说完,虞兰娇这才知道她的意图。

方才虞兰娇借着献上糕点一事,化解自己误了时辰的错漏,又彰显了自己的品性。

李莉却巧舌如簧,将她误了时辰之事,说成清风子早有预测。

如此一来,她为老太太制作糕点,便也成了清风子预料到的事,虞兰娇身上的功劳自然大打折扣。

由此她再顺势提出要福泽深厚之人的信物,便是冲着虞兰娇身上的玉佩而来。

她亲口说,玉佩是虞横亲手雕刻送给虞母的信物,若虞兰娇想要拒绝,只能推脱说虞横和虞母不是福泽深厚之人。

可这话,虞兰娇怎么说得出口。

她如何能因被人刁难,就出言抹黑亲生父母。

若她不愿以这个理由拒绝,就只能将玉佩拱手相让。

这般行事,不说虞兰娇心中会如何疼痛不舍。

就说在众人眼中,她为了讨好吴氏,连亡母遗物都能送出去,便可知她狼心狗肺、薄情寡义。

这个李莉,轻飘飘两句话,竟又让虞兰娇陷入两难境地。

吴氏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中,好整以暇地看着虞兰娇的神色,只觉李莉这番话十分受用。

她身旁的姚嬷嬷知机地上前,替吴氏捏着肩,“亏得三姑娘惦记夫人,竟将清风子大师的话背得一字不差。

若不然,等虞姑娘入府后,这八字的说法应在夫人身上,只怕又要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这老婆子的话,分明是明晃晃的威胁,只差明说虞兰娇若不将玉佩双手奉上,日后便要将她说成刑克亲人之辈。

虞兰娇闻言眸光一厉。

面对魏卓言的强取豪夺,和李芙的陷害刁难,她自问已是足够忍气吞声,并无与他们当面抗衡之意。

可他们却步步紧逼,不但想让她低头,更想让她彻底抛下自尊,成为他们身前摇尾乞怜之人。

凭什么!

他们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就能肆无忌惮摆弄自己?

见她久久不开口,李莉便又假作一副撒娇卖乖的模样,“方才女儿说这话,想必要得罪虞姑娘了,只是女儿确确实实是为着母亲着想。

我记得去年四弟送了块三阳开泰的和田玉给母亲,也是一样的好意头,不如母亲拿这块玉跟虞姑娘换,也免得她以为我在眼馋她的东西。”

她这话说得狭促,偏又做出一副娇憨的姿态,只让人觉得她有口无心。

果然,吴氏笑骂了她一句,便看向虞兰娇,“那和田玉是荣哥儿特意寻来给我温养身子用的。

你家中刚办了丧事,想来正是劳心的时候,那玉佩我便送给你,好生将你的精神气儿温养一番。”

她半句不提要虞兰娇身上的玉佩,只说赠她和田玉。

可是人都听得出,她刻意做出这样一副慷慨的样子,若虞兰娇再不同意,岂非显得小气?

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李家人也算得上大费周章了。

若虞兰娇是个聪明的,便该将竹报平安的玉佩送给吴氏,日后再找机会讨回来,换得这府中一团和气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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