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的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早些年为了能够转成正式工作,家里也没少花钱,直到沈清出生那一会儿,老太太也不想特别苛待自己的二儿子,这才出钱买下了这份工作。

可能那个时候老太太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自己和这个二儿子持续交恶下去,凭自己大儿子和三儿子的性格,未必会给他养老。

兜兜转转一圈,老太太偏爱的两个儿子在他病重时却将人扫地出门,唯有这个不怎么受待见的二儿子连夜开着车把他送进了医院。

沈母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一辈子相夫教子,年轻的时候喜欢画画唱歌,却因为他姥姥偏爱三儿子,最终没有参加省城的培训。

沈母后来做了一名小学老师,曾经还抱怨过沈清姥姥嘴上说着不重男轻女,其实还是有些偏爱儿子的。

这些年,沈清自从毕业之后有了一份好的工作,沈清父母的日子逐渐也富裕起来,两个人也不是那种没脑子不勤快的人,还总是想着做点什么倒腾点啥挣钱。

老太太这么一住院,他大伯和三叔连来医院看一眼都没有,沈清的父亲忙上忙下交了医药费,这才将人送进了抢救室。

沈清听着他母亲絮絮叨叨的将这些事情全部说完,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老太太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给他们花钱买工作,托人托关系的打脸着生活中的一切。

后来他们生了孩子,老太太天天给孩子做饭,接送孩子,这么多年也算是为他们省去了很多后顾之忧。

沈清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母忙,沈清妈也是赌着一口气,愣是没有给老太太打一个电话,沈清小的时候是被姥姥带大的,长大能上幼儿园了直接送进了幼儿园。

那时候的幼儿园不像现在的幼儿园,早早的就放学,还能学点东西。沈清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上的幼儿园,每天老师就磕磕巴巴的教一首古诗,一群小朋友们一起玩,父母下班才会过来接孩子。

沈清那个时候是班级里最后走的,沈清的母亲过来接他的时候,沈清总是有些不高兴,老太太后来知道情况,只是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女娃娃,哪有那么金贵?”

沈清还记得小的时候被冤枉的无奈,以及自己爷爷奶奶明目张胆的偏心,很多时候沈清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直到沈清高考结束的那一年,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

他爸妈喜极而泣,他奶奶更是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很大的红包,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拜托沈清能够好好的学习,将来有出息了拉拔拉拔她那两位表哥。

沈清年少轻狂时,看不起自己母亲的懦弱无能,也觉得他的父亲是一个懦弱的人,在如此不公的待遇下竟然不选择反抗。

可如今看着病房里的老太太,又看着他母亲疲惫不堪的模样,他父亲那沉重叹气,他最终问出了极其现实的问题,“还差多少钱?”

沈清父母看着自己这个已经长大的女儿,胡乱摆着手,“家里的房子还能卖个钱,不行我就将房子卖出去。”

沈清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工资也不少,自己也做了一些投资,我的画也卖了不少钱,倒是可以拿出这笔住院的钱,如果抢救过来了,人也算是挺过来了。”

“可是要进了icu,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是砸锅卖铁老太太也未必能待多久,爸,还是要提前准备后事的。”

这个男人身体微微的晃动,整个人的声音都有些哽咽,“爸,爸知道的。”

沈清其实对于这个奶奶没有多少感情,拿手拍了拍他母亲的肩膀,“你现在给我大伯母和三婶打电话,叫他们来医院。”

沈清的父亲立刻反应过来,直接笑着说了一句,“爸出去打电话。”

沈清奔波了太长时间,脸色有些惨白惨白的,他靠坐在了医院走廊的凳子上,红色的塑料凳子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都有些微微泛白。

医院的白炽灯照着周围的一切,墙壁上写着各种各样的标语,沈清盲目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抢救室外面的家属们,一个个哭天抹泪像着神明祷告,沈清只感觉有些压抑,自己这算不算是唯一的异类,竟然不觉得伤心。

一个多小时过后,大伯一家和三叔一家这才匆匆赶来。

他大伯母和三婶,两个人很明显就有些不高兴,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自己的不满。

沈清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女人的谩骂声一般,直到两个女人在男人和儿子不满的眼神中才停下了嘴。

沈清从包里拿出了烟,站起身声音有些疲惫的开口,“我去抽根烟,大伯和三叔你们两个最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拿钱,如果抢救过来要进icu,要不要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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