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你的三个人格,与‘少年’人格为了应付社会生活而解离出来的‘作家’人格相同,你的‘主唱’人格正是为了应付作家不擅长的公共场合而诞生的,而根据作家后来的口述,主唱出自他笔下的,但……这本并没有什么实体,它只存在作者的记忆里,而这样的人格,似乎也是你少年人格期待在社会中能够扮演的角色之一,他的第一次出现,就是在这次的酒吧唱演中……”
2030年9月1日,珠光巷,butterfly心理诊疗所。
傍晚,贺天然听着余闹秋的口述,他现在已无心去翻阅那些记录,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他,貌似也没有将对方的补充听进去,但这并不妨碍女人继续娓娓道:
“无论是从‘作者’那里表述出的身高、外貌,亦或者这个人格占据主导时,展露出的行为与性格,‘主唱’的心理画像是目前为止跟天然哥你最为接近的。但与你不同的在于,他的情感色采更趋于感性,特别是……当他与温凉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情感色彩会到达顶峰,用一句极端但符合现状的话来说就是——
无条件的溺爱。”
本是垂头懊丧的贺天然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缓缓抬眸,余闹秋观察到这一点后,试探道:
“‘主唱’会满足温小姐的在物质与精神上的所有需求,似乎对方得到满足,‘主唱’也会获得暂时的满足,从而让其他人格接替身体,而这种行为,像是他的一种本能,而非通俗意义上的‘偏爱’与‘宠溺’。
天然哥,你对此是否有什么头绪呢?”
贺天然表情茫然,“我的其他人格……有给出什么答案吗?‘主唱’不是从‘作家’的笔下诞生的吗?‘作家’就没跟你聊过?”
余闹秋看着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准确的回答,天然哥你要知道,人格解离这种症状,至今为止在学界都没有一个明确结论可以解释,我们只能从个体的经历与行为中……”
“孩子是……怎么来的?”
贺天然并没有理会这些过于冗长解释说辞,这些都不是他眼下最想知道的,他现在还意陷于方才那两句对他而言如遭雷劈的现状当中。
与曹艾青分手,以及,他现在即将成为父亲这两件事的现状……
“天然哥你……还不懂吗?为什么我会提及‘主唱’这个人格的特征……”
余闹秋欲言又止,贺天然的喉咙干涩的摩擦着,吐出一个对他来说很是艰难,但并不难猜测的答案:
“你是说……温……凉……?”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日在温凉家中发生的一切,如果那番情景重演,他不确定在余闹秋口中,自己的另一具人格是否会与跟他做同样的选择。
见到余闹秋默然不语,几乎等同于对方默认的贺天然再次追问:
“她……有了……我的孩子?”
……
……
“以后要是孩子是个男孩,我就给他取名叫英雄,薛英雄……”
在酒馆与温凉同台唱演后的次日,白天的时候贺天然接到一个电话,来电人令他有些意想不到,薛勇。
这个在“作家”人格记忆里没少欺负自己的高中校霸,在如今,是他贺天然的好兄弟,而且此次他带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女友白婷婷怀孕了。
两人会面的地点是在山海公司的食堂包间,一个足够私密,很适合谈商务,但不太适合跟朋友交流感情的地方。
但心情极好的薛勇并不在乎这些,今天过来他特意带了一瓶黄酒。
“真是想不到,当初那个校园混混,会给自己儿子取名叫英雄。”
贺天然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口干笋放进嘴里咀嚼,而菜肴似乎有点老了,他嚼了两下发觉不对,便吐到手心,扔到了脚下的垃圾桶里,而薛勇没有发觉出这位“挚友”嘴里暗藏的讽刺之意,自顾得意:
“这算啥,俗话怎么说来着……对,老子混蛋儿英雄,对!就叫英雄!啧啧啧,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兴起,薛勇举起酒杯。
岭南这边的文化,用红酒杯来盛装黄酒,有吉祥和喜庆的象征。
贺天然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扫兴,举起手边的酒杯与他一碰,反问:
“如果是个女的呢?”
“女的也能叫英雄啊!不,呃……那叫英雌也行……”
贺天然被这个不着调的预备役父亲给逗得一笑。
比起贺天然的浅尝辄止,薛勇是仰头将杯中酒水干掉,喜滋滋的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边倒边说:
“不过女孩的名字确实应该讲究一下的,怎么说啊大导演,有没有灵感赐个名儿啊,这你比我专业。”
“……我?”
贺天然有几分意外。
薛勇理所当然,“对,除了你还有谁?你和艾青可是要给我们孩子做干亲的,这个我们两家几年前不是说好的嘛,而且今天婷婷可是下了死命令,要不然你以为老子今天能带酒出来见你?”
男人缓缓放下酒,有些默然。
看他表情,薛勇知道他被一个名字难住的,但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孩子的名字,而是自己话里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你跟艾青……”
“没问题。”
贺天然再次举起酒杯,这次,换成了他一饮而尽。
薛勇看着不断蠕动喉头,反倒像是没了喝酒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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