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愁阁?
那又是什么东西?
这座天下的人都爱起这般古怪名字的吗?
还整一首什么破诗,忒也矫情了点儿。
一名身着绸缎紫裙,手持银色巨杖的纤瘦女子,在众人的呼唤声中飘然落在了包围圈中。
十六名怀抱琵琶的女子皆低眉信手,转轴拨弦,再度弹奏了起来。
此回的琵琶声曲风大异,再不似先前那般呕哑嘲哳难为听。
时而悠扬婉转,时而玉珠走盘,时而低沉浑厚,时而高亢激昂。
如豪饮醇香至极的美酒,又似聆听天宫神界的仙乐。
凌真蓦然想起五姐凌挽髻的琴技,与当下这阵音乐相比,自家那一位精通琴棋书画的老姐,其造诣,差别不多。
大致可做到难分高低的水准吧。
仅是凌真个人认为。
在这等美妙绝伦的琴音中,紫裙女子缓步走到了刘成双面前,蓦然间,那根粗壮银杖拄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女子单膝跪地,右手持杖,左手伸出,旁若无人般轻轻捧住江心城太守那张疏朗清阔的脸。
有晶莹的泪水,慢慢淌过了她那洁白无暇的双颊,自其尖尖的下巴滴落。
怎的哭了?
凌真大惑不解。
那一身紫色裙摆的女人微微摇头,嘴唇颤动不止,哽咽道:“刘郎,八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幽愁阁阁主的那件紫裙,很快因沾上泪水而变得潮湿。
刘成双瞪大了双眼,茫然无措,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名单膝跪地的女子,他颤声道:“你是燕……燕子楼……”
紫裙女子重重点了点头,那张满是泪水的瘦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其声无限柔情蜜意的说道:“刘郎,你没认错,我就是当年在浔阳江头,燕子楼内,给你抚琴奏曲的那个琵琶女,我姓殷,你唤我瓶儿就行。”
凌真暗叹,摇摇头,兀自想着:“这等巧事?今朝又是故人见故人。”
刘成双回忆起了曾经往事,不禁感叹道:“八年了,这些年里,我再没听过那般令人沉醉的仙乐了……”
“既然刘郎喜欢,那我以后每天都弹给你听!”
殷瓶儿大声道,“刘郎,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带你回南海一起生活的!”
“什么,南海?!和你一起……”
刘成双有些不知所措的道,“不不不,我乃江心城太守,事务缠身,还有两个孩子,怎可随你一同去南海?”
殷瓶儿皱紧双眉,“当太守有什么快活的?刘郎,把官辞了吧,只要你陪我回了南海,我保证,每天让你比天上的神仙还来得快活!”
刘成双见她手中的那根银杖掷地声闷沉,少说有百来斤的重量,持着如此沉重的武器,还能施展出那般高妙的轻身功夫,显然修为极高。
当下自己若是严词拒绝,恐怕顷刻便有性命之虞。
须先稳住其情绪,再寻脱身之计。
于是扯开了话题,刘成双故作淡定的温言道:“瓶儿,想不到你还是幽……幽愁阁的阁主,你既然那么厉害,当初为何要瞒着我?”
“没有啊,我没有瞒你!”
殷瓶儿急道,“八年前,我真的还只是一个在酒楼里靠弹琴卖艺为生的琵琶女……”
“那你这一身高强的修为是从何而来的?”
刘成双极为费解的问道。
“是我们岛主传给我的,我跟着她修炼了八年,才做到了‘幽愁阁’阁主的位子。”
“你们岛主是?”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重头说起吧。”
殷瓶儿越说越是激动,“那日在燕子楼里,你听完我弹的几首曲子,泪湿青衫,握着我的手,边哭边夸我弹得好听,那一刻,我的心竟有了莫名的悸动,那是我此生第一次有那种感觉。你离去后,我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你,我发现我……我已经爱上你了!”
她一把拉起刘成双的右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揉搓起来,表情变得甚是满足,“因为太过想念你,我再没有心情为其他客人奏琴了,酒楼的掌柜见我不肯干活,对我又打又骂,大冬天罚我睡在柴房里,每天只能吃一小顿饭。刘郎,你可知,我的身体越冷,肚子越饿,我就越是想你啊,那时的我,多么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那样我就不冷了……来,刘郎,抱我,抱紧我!”
由于银杖的分量极重,即使无人把持,亦能纹丝不动的立在地上,殷瓶儿不再持杖,张开双臂,不顾周边人的眼光,猛地朝前面扑了过去。
刘成双身无半分修为,乃一介弱不禁风的文官,被其一把抱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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