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又将手指指到城墙一处的地带,他深深地叹一口气道:“若是伏击失败,我们就只能守好这四扇门了。”

“东门吴宇镇守,南门杨平镇守,西门易善镇守,北门……我亲自镇守!”

“第三道防线已经从内部被人瓦解,我……我们前后无援……”

李裕眼神一厉:“唯有死战!”

“唯有死战!”

将士们的眼神都十分严肃,他们的心中对于大夏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忠诚。

“北门……我亦可去!”一道声音从帐外传来。

温如惜掀开了大帐的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有士兵跟了进来,低声道:“将军……殿……不陛下来了。”

李裕一见到温如惜浑身的气势就泄了去。

抱拳道:“多日不见,还不曾恭喜陛下登基。”

温如惜一摆手道:“有什么好恭喜的!”

“都是一堆烂摊子,我……咳朕这次来前线,便是为了鼓舞我大夏士兵的士气的!”

“我便同李将军一起镇守直面大齐主力的北门吧!”

温如惜说得坚决。

将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看向了李裕。

温如惜的性子这么多年来,李裕多少也是有些清楚的。

认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可能改变。

况且对方现如今还是陛下的身份,李裕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跑到别的地方去,自己照看不到来得强。

所以李裕只能点点头道:“好,臣一定竭尽所能,保护陛下的平安!”

一整夜营地内都弥漫着一股沉默肃杀的氛围。

这样的气氛让温如惜都不免紧张了起来。

李裕简单将敌军的敌情同她讲了一遍。

温如惜道:“虽早有预料,但……不曾想大夏竟然连百万军队都拿不出来了。”

“我泱泱数千万的人口,一朝……竟就成了这样……”

李裕也叹息道:“大夏是众国之中离魔域、妖界最近的一个国家,自东西两端最为绵长。”

“因为地势原因横线的战线总是拉得极长。”

“可若是一旦他们将进攻打到某一个点上的时候,我们就只能被动还击了。”

“自北往南,要不了多久就能攻下皇都。”

“再加上皇都本就因江南水患之事往北迁徙。”

“若是我们这一道防线破了,那么不出三日齐国的兵就能抵达皇都城下。”

李裕叹息一声:“先皇不肯听我的劝,现在的皇都坐落在一片平原之上,左右都毫无险隘所护,城内的禁军再加上城外的骁骑营,也最多只有十万的兵力。”

“这样的配置对上大齐,根本就不够看。”

“陛下如果这一战我们不能守住的话,大夏就……”

李裕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温如惜仰头看着天上的月光,两人坐在树枝上,手里各自攥着一壶浊酒。

这是北边的酒,烈的很,一口下去身子骨都暖了起来。

“就彻底没了,对吧。”温如惜低着头,笑了笑,这是这笑多少带了些苦涩,“我如何不知呢?”

“李将军,大夏积累沉疴弊病已久,这一朝突然爆发出来的祸患,让整个大夏都毫无还手之力。”

“我登基了也好,也省的小弟做了一个亡国皇帝。”

“这样的骂名,还是让我来背负吧……”

温如惜抬起下巴,喝了一口这样手中的酒。

“陛下何必这样说。”李裕也灌了一口酒,“来喝!”

“分明是我没守护好大夏才是!”

他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怀念,李裕低声喃喃道:“我分明答应了明和要保护好这片土地的……是我无能啊……”

温如惜打了个酒嗝,掩唇道:“将军所做的是多少人都无法完成的。”

“现如今北边的战事还有几个人敢接下来的。”

“将军已经为了我们大夏做了太多了。”

温如惜安慰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在母后寝宫里找到的那副画像。

她语气有些迟疑的问:“将军同我母后的关系很好吗?”

“非常好!”

李裕一想起那人明艳的笑颜,嘴角也忍不住地勾了起来。

“我母后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温如惜眯着眼睛看着月光,自她有记忆起,明和就已经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模样了。

终日看着窗外的花朵开放与凋零。

即便是怀了温绍宏之后也不见她脸上露出什么笑出来。

唯有对自己格外的严苛,一句话都不可以说错,一件事都不能做错,不然将迎来的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温如惜对于明和是有些惧怕的。

“她很温柔。”李裕回忆起了当年,“也很爱笑,她的情绪总是十分外露,跟你一样她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总是会想尽办法,用尽全力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她也很向往自由,一生都想从那座深宫中逃出来。”

“我们年少相识,我曾想带她走,可……”

“事与愿违。”李裕说着眼角含了泪,“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不好还好……”

李裕看着温如惜眼神突然流露出一丝温柔来:“她至少给我在这个世界上还留了一丝念想。”

温如惜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隐隐发热。

她有些心慌,手指摩挲着装着浊酒的酒壶,道:“所以……将军和我母后在坊间的传言都是,真的?”

温如惜这句话说得有些慢。

李裕几乎没有迟疑便道:“是真的,我很爱,很爱你的母亲,可是她身在皇宫,身不由己。”

“我出身低微……配不上她……”

他这话半真半假。

有关温如惜的真实身份他是只字不提。

毕竟明天一役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不等温如惜追问。

李裕便纵身跃下了枝头,摇着手道:“陛下,天色已晚,明日还有仗要打,早些歇息吧。”

明知道她是修士即便不睡觉也不影响什么的。

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转移话题的意味太过明显了。

但是温如惜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八卦的事情,或许自己的母亲曾经跟李裕有过一段情缘,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于是温如惜仰头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战争实在激烈的号角声中开始的。

不用前方的斥候去打探。

李裕站在城头便看见了漫天的黄沙飞扬。

北疆的环境本就恶劣,土地全都是黄色的沙石,地面被铁骑一踏沙子便全扬了起来。

看起来气势磅礴。

大齐的军队甚至都没有跟李裕叫阵的意思。

上来就是一阵猛攻。

李裕不得已派人迎战。

他们不能将城门打开,齐国的士兵搭了人梯,举着盾牌,李裕站在城墙上来一个杀一个。

温如惜站在他不远处,但凡有人敢从城头上冒头,都被她一枪横扫过去,然后摔下城墙再无声息。

长枪本就是最适合战场的武器。

温如惜立于墙头,一身的功法秘技统统都使了出来。

齐国的主帅远远地望着那道鲜红明媚的身影,对着身边的黑衣人低声道:“你们从未说过还有第二个修士的!”

黑衣人声音沙哑:“不过是元婴期的小修士,我们门主一并解决了便是!”

齐国的主帅眯了眯眼睛,冷声道:“最好如此。”

无数的冷箭都对着温如惜射了过来。

温如惜反手厉声道:“给我拿一把最重的弓来!”

三石弓,寻常人可开不得。

但这对于作为修士且又是半个体修的温如惜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只见她立于城头,一脚踏在石墩上,手中的弯弓轻松地拉了一个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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