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的情绪阴晴难测,一阵雷雨过后,天空便以肉眼可看的放晴。

“还好不是持续大雨。”看到天色放晴,邓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西山的难民都在生死线边缘挣扎,春夏季节更替前夕天气最是反复,忽冷忽热的气温浮动最容易引发流感,西山的难民如何还能经得起疾病考验。朱成钧长叹一声,忧心道:“这样的雷雨天要是隔三差五的就来一场,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邓樾等人跟朱成钧此刻的心情一般无二。

史谦支吾了霄半晌,提议道:“城中还有不少废弃的无主房屋,想来应该能安置不少人,朱兄何不让一部分难民搬进城来。”

“不可!万万不能区别对待。”朱成钧一口否决了史谦的提议。

邓樾认同朱成钧的处置方法,附和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现在把一碗水端平都如此艰难,倘若我们再对难民区别对待,届时肯定会引起骚乱。”

“是在下思虑不周。”史谦深深一叹:“现在只有寄望沈兄了。”

西边水汽濛濛,东边艳阳灿烂,一道七彩虹光横跨长空。

看了看天边的彩虹,朱成钧转身走进后衙,忙里抽空检查十年学制所需教材编撰工作的实时情况。有了邓樾等人的倾力加盟,教材的初稿已经完成编撰,校对过后就能进入刊印阶段。按照这个进度推算,农忙过后学堂开学就能用上这套新教材。

就在朱成钧忙着审查教材之际,县城客栈茶楼上,程坚,余良二人对着桌上的茶点,眉头紧蹙,一副意兴阑珊。

余良看了一眼程坚,问道:“西山难民安置点就没人生乱?”

程坚摇了摇头,回道:“那群贱民吃糠咽菜都能忍,我想暂时乱不起来。”

干草遮顶,畜食果腹,这样的条件难民居然都能够接受,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天气多变,眼下这个季节流感频发,那么多难民挤在一起,昨夜又淋了雨,难道就没人得病?”余良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有些失望。

“余兄莫急,你我只需静观其变。”看出余良巴不得那些难民作乱,程坚接着说道:“听说仍有难民源源不断赶来,那么多难民长时间日晒雨淋,吃着畜食,总有乱起来的时候。”程坚见余良暗中使梗的决心不减,警惕地扫了一眼雅间房门,随即压低声音说出了他心中的计策:“难民至贱,余兄可有意愿买一批廉价劳工?”

“我这没那么多要用人的地方……”余良一抚脑门,恍然大悟:“程兄打算让牙行趁机大批买进难民?不可……人买来还要管饭,这样一来岂不是在帮那姓朱的大忙。”

程坚眼中闪过一缕鄙夷之色,认为这人简直愚不可及,提点道:“难民也是人,没人甘愿一直靠吃糠咽菜过活,这个时候要有人是给他们一口好饭吃,你猜会如何。”

往饿极了的狗圈里丢一块骨头,势必引起群狗疯抢。

“高!程兄好计策!”余良抚手大赞,然开心不过片刻,余良坐下来连连摆手:“这样做太过明目张胆,这是蓄意挑动难民哗变,就那姓朱的心性肯定不会放过我等。”

程坚见余良这蠢货至今仍领会不到他话中的深意,解释道:“此事用不着你我亲切出手,姓朱的挖了那么多工坊主家的匠人,他们能让工坊停摆?你我不过是借他们之口传达扰乱难民心志的信息,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就足够那个姓朱的忙活一阵子了。”

此次城建工程所需的建材均是县府授权沈泽组建工坊生产,新建工坊所生产出的建材都用在工程上,并不对外出售。各大工坊老板虽说吃不到大城建工程这块大肥肉,还不至于生存不下去。新工坊较好的薪资待遇吸引了大批匠人跳槽,现今各工坊主正是用人之际,眼下几乎整个县城的青壮都投入到城建工程中去,‘突如其来’的难民正好解决各大工坊老板无人可用的难题。

“程兄高谋!”听了程坚的讲述,余良登时两眼放光,在他看来各工坊老板给这些难民一个饭碗完全是在替县府分忧,无论是谁都挑不出毛病来。余良唯恐那些工坊老板不会甘愿充当传声筒,自己要传达的信息很大可能就会失真,余良决定派自己的人亲自上阵:“程兄,你我要不要趁机也去招几个人……”

“也好,眼下正是插秧时节,农忙需要人手。”程坚邪魅一笑。

余良认为事不宜迟,越早动手越好,茶也不喝了,当即起身辞别。

目送余良走出雅间,程坚随手丢了块碎银几乎是踩着余良的脚后跟出门。程坚知道余良腿短走不快,为了不跟他碰上面,程坚选择走后门离开。

出了茶楼,程坚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牙行。

来到牙行,程坚见牙行生意惨淡,牙郎也没有打理生意的心情和动力。

“哟……程老板……”难得有贵客上门,牙郎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范老板,生意兴隆呀。”门可罗雀跟人道生意兴隆肯定不合适,程坚还是这样说了,以他久经商海的精明,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大城建那么大一个项目他一杯羹都没分着,程坚自己最近的生意也惨淡得很,祝人生意兴隆肯定别有用意。

“哎……程老板羞煞我也。”轻叹一声,范仁寿转而一脸殷勤的说道:“程老板亲自造访本行,不知有何关照。”

“闲来走走,范老板不会不欢迎吧。”程坚笑了笑。

“岂敢,程老板可是在下的老主顾了。”范仁寿将程坚领了进去,对着关押在栅栏里的奴仆介绍道:“不知程老板这回要买长工还是丫鬟,你看这几个可满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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