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微暖,天色放晴。

“咯咯咯!”

公鸡叫鸣,李平醒来。

入眼的景色,让他回想起儿时。

然而,角落里的老树树鬼,提醒着李平,一切都变了。

“先去祭拜父母。”

李平喃喃。

昨日的饭菜早已被消化,李平感到饥饿。

服下一粒无味干涩的辟谷丹,李平走出破屋。

“再吃辟谷丹,倒是不适应。”

李平自嘲笑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古人诚不我欺。

这些只是旁枝细节,李平并未太在意。

村口打扫神龛的谢叔喊了一声:“小书生,要去祭拜父母吗?”

李平点头道:“嗯。”

谢叔指着神龛下的香蜡纸钱,说道:“你刚回来,莫要独自去城里买,野外危险,用这些。”

本打算飞进城中,购置香蜡的李平没有拒绝谢叔的好意,谢道:“好,多谢谢叔。”

谢叔摆手道:“不碍事,早年不是你在和隔壁村争水源的时候救了我家小子一命,他哪有命去求仙。”

谢叔指的人,是曾与李平一同前往求仙的同村伙伴。

求仙未成,半途死在老林头手下。

李平安慰道:“谢叔节哀。”

“那小子,走的时候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过去了,过去了。”谢叔摇头。

与谢叔攀谈一会,李平提着香蜡纸钱,走向村外的坟墓群。

坟墓群埋葬的老树村村民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因绝了户,没有人祭拜,逐渐消失。

或许李平不回来,再过两三年,此世父母的坟墓,也会逐渐消失。

李平点燃香蜡,持香三拜,恭敬将香插在墓碑前。

“父亲,母亲。”

“爸,妈。”

“我成了修士。”

蹲在墓前,李平一张一张烧着纸钱。

“仙师,仙人,修仙者,修士。”

“仙太过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

“修行五十载,我不敢称修仙者,只敢说,是一位修士。”

“逃离矿场,我拜入玄剑门。”

李平絮絮叨叨,从头说起自己的修行生涯。

“玄剑门很好,为我提供了一条正式踏上仙途的路。”

“玄剑门很坏,我是外门弟子,无家无山无师无派,在玄剑门高层眼里,我是炮灰,随时可以放弃的弃子。”

“我不愿作棋子,逃离玄剑门。”

“玄剑令也丢,额。”

“我听闻散修很自由,所以前往百草坊市,做散修。”

“但在真成为一位散修,才知道,散修也不好。”

李平回想起第一次海边巡猎,不由轻笑。

“散修你不信我,我不信你。”

“彼此明目张胆的算计。”

“活得很累。”

“但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散修总会有一些精彩,呵呵,或者说危险。”

“戴人屠,是我第一个遇上,差点死在他手中的修仙者。”

“明樱救了我,救命恩情,我始终牢记。”

“指路一事,报不了恩。”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分得清。”

“我离开百草坊市,乘坐空中飞船,前往南风山。”

“其实,我当时说是因为灵石才离开,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想着,南风山的大机缘,是不是有一份属于我的?”

李平哈哈大笑。

“可能人总是这样,就像前世,明知彩票骗人,成年以后,还是去买了一注。”

“就想碰碰运气。”

“但南风山大战,我才知道,自己,还是蝼蚁。”

“实践出真理,万事听得轻松容易,唯有亲自去做,去体会,方能知晓其中苦难。”

“后来,养尸。”

“其实,我不想养尸,因为我很痛恨僵尸。”

“跟个牛皮糖一样,始终甩不掉。”

“修行以来,去哪都是僵尸。”

“我躲开魔门,躲开麻烦,去了谁也不认识的灵霄轩。”

“然后,被迫前往扶风岛,为从不给自己带来任何安稳的天青岛卖命。”

“或许,这就是散修的命。”

“不被任何人重视,但要用你的时候,从不询问你的意见。”

“强者,肆意妄为。”

“在扶风岛上,我得了大机缘,但苦于见识浅薄,不敢修炼。”

“为躲避麻烦,只得躲藏一隅,仗着识海废墟与神奇小人,修成筑基期。”

“有筑基修为,嘿嘿。”

“我至少选择是否做与不做。”

“再后来啊,是繁星群岛。”

“海上城很大很大.......”

李平说了很多很多,几乎将四十八年的修行生涯,全说了一遍。

“凡人为柴米油盐,凡人眼中的仙人,何不是为生死。”

“无非是修士掌握强大的力量,活得久一些。”

“其实,我觉得,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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