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鹿山人民公社幸福屯的,在矿山出劳务干活,顺便到这儿来的。”

这些话都是四姑娘回答的,二赖子故意埋头摆弄三轮车和打渔工具,很怕被民兵认出来。

二赖子的躲躲闪闪令民兵警觉起来,有民兵走到他身边:“同志,你贵姓?”

“啊?你问我呀?问我姓啥干啥?查户口呀,我们有介绍信。”

二赖子没有直接回答,他不知道这四位民兵中有没有见过他的。

之前二赖子每次到种畜场见潘桃,他都是以潘桃的弟弟身份,在种畜场人的印象中他自然姓潘,名叫潘虎,可是他真是姓名叫乔虎。

“那就请拿出介绍信让我们看看。”民兵执意想知道二赖子的底细。

“介绍信不在我这儿,你问她。”二赖子把球踢给了四姑娘。

四姑娘不满意二赖子:“真是的,问你姓啥你就说姓啥得了,人家也没说非要看咱们的介绍信,我没带介绍信,介绍信在牤子哥那里。”

“我叫二赖,二赖子。”

“同志,你不会是姓二吧?我还没听说过这个姓呢。”民兵有意调侃起来。

“说啥呢?我说我叫二赖,又没说我姓二,你们刨根问底有意思吗?”

二赖子没啥摆弄的,不得不抬起头来。

“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放心陌生人,过来察看一下,麻烦你们配合。”

二赖子这一抬头不要紧,四位民兵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巧得很,这四位民兵中真就有认识二赖子的。

其中就有一位民兵认出了他:“哎,你不是潘桃的弟弟吗?”

“没错,他就是潘大姐的弟弟潘虎。”

又有一位民兵认出了二赖子。

此时,二赖子再想隐瞒身份已经不可能了。

四姑娘顿时发蒙,两眼直盯盯看着二赖子,疑惑不解。

此时的二赖子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紧张感稍纵即逝,他心想着爱咋咋地。

“啊,这……我是潘虎怎么了?你……你们见过我?”

“以前你是潘大姐家常客,我们当然见过你,”一位民兵说,“只是,后来你怎么不来了?潘大姐走了你知不知道?”

“蟠桃,我姐,她走了?去哪里了?”二赖子追问道。

“你真不知道?”一位民兵慨叹说,“哎……还能去哪里,去那边了,人已经没快半年了。”

“你是说……”

民兵一语双关的话让二赖子不好准确判断,但他从民兵的表情中看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潘大姐跳河自尽了,去和他丈夫孩子团聚去了。”

“你说啥?”种畜场的民兵说出这样的消息,不亚于给二赖子当头一棒,令他无比震惊,由不得他不信。

“你是说我姐潘桃死了?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上次来还好好的,她怎们会自尽?”

二赖子心想,就是为了肚里的孩子,潘桃也不该自尽,可是噩耗摆在这儿,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不开?

到这份上了,二赖子心里难受,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急于想知道内情。

“你告诉我,她为什么想不开?怎么就自尽了?啥时候的事?”

此时的二赖子两眼已经不自觉的流出了伤心的眼泪。

“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十分清楚?记得是六月末走的。”

“你这不等于白说吗,总得有个原因吧?不能无缘无故就去寻死吧?”

二赖子难过至极,一直追问。

“要说原因,我们也是道听途说,”一位民兵透露,“潘大姐死之前大闹我们老场长,指责老场长害死了她的孩子,第二天一早,有人看见她穿得干干净净,往河边去了,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跳河,为这事,我们老场长还被免了职。”

其中一位民兵提醒:“这事咱们可不能乱说,潘大姐没有丈夫,哪来的孩子。”

“你没看见她小肚子鼓鼓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刚才透露消息的民兵说道,“不然,咱们老场长干了几十年了,怎么突然就被撤职了,现在躲在家里,轻易都不敢出来见人。”

“我日他祖宗老方,肯定是他作的孽,老天怎么不打雷劈死他。”

二赖子听明白了,其实,只有他心里最清楚潘桃为什么自尽。

潘桃怀了二赖子的孩子,心里充满了寄托,尽管二赖子不来见她,她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憧憬。

肯定是种畜场场长老方知道潘桃怀孕了,担心孩子是他的种,一旦生下来,自己作为一场之长,丢不起人,所以,不知用了什么阴招损招,导致潘桃堕胎。

苦命的潘桃,已经失去了丈夫和孩子,这又胎死腹中,与二赖子有过短暂的欢愉,如今二赖子也不会再来见她了,简直生无所恋,所以,选择走上了绝路。

潘桃,一位普普通通的年轻女人,竟然如此命运多舛,本来生命应像一团火一样,可是她的生命却像流泪的红蜡烛,未待燃尽,就熄灭了。

祈祷这位苦命的女人,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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