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禄献上宣纸后,称其为厕筹!他们此举无异于将我等读书人视为珍宝的东西,当成腌臜之物,圣贤有灵,也断然没有怒火之理!学生见不得此状,便大声呵斥了几句,孰料之后便被张一凡的两子,打成如今这番模样!”

“学生人微言轻,识不得高官国戚,只能来寻宋太傅,想让宋太傅为天下读书人主持一个公道!”

宋太傅抬起的手,在李治的话语中,慢慢放了下去,脸色也不算太好看!

宣纸,对于其他人来说,无非就是一死物,宣纸就是宣纸,无其他之感,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宣纸是他们朝夕相处的物件,更是他们开教化,明是非的载体!

莫说是张一凡一个武将,哪怕是天子如此对待读书人所需的宣纸,他们也不会受着这气!

真让宣纸变成茅房当中腌臜之物,打的可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脸面!

“此事,你细细说来!”宋致远收起心思,脸色严肃的说道,同时朝外面喊道:“来人,上茶!”

小半盏茶过后,李治将他所知全部说了出来,其中不少东西,还是被他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分。

宋志松听后并没有开口,反倒是开始沉默的摸起胡须来。

李治喝了一口微微还残留些温度的茶水,心中也是有几分感慨。

茶水不论好坏,身份地位却有高低!

“李治,你能确定张天禄拿回去给张一凡的宣纸是从青营那里弄去的吗?”宋致远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学生也不敢肯定!只是张天禄在青营当差这事是确凿的!如今青营是秦羽担任主将,所辖管严苛,青营之人不得随意外出,恐怕这东西即便有所差距,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宋致远微微点头,道:“这倒是!只是要能确认下来,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宋致远语气中稍微有些遗憾,青营的秦羽,他可没有忘记那小子!

若是能证明张天禄将宣纸变成厕筹这事,是秦羽主持的,那他定然要秦羽好看!只是如今也不算太差,秦羽既然是青营主将,那他便顺势搂草打兔子!

反正秦羽是不见得能有多少好果子吃!

李治听宋致远这语气有些不太对,便问道:“宋太傅,您的意思是?”

“怎么?你是担心你那远房张家亲戚,还是青营当中还有你熟识的人?亦或是你担心将门之人会报复于你?”

李治被宋致远这么一问,暂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跟秦羽自然是熟识的,且秦羽也待他尚可。

宋致远明显看出李治的迟疑来,他冷哼一声,脸上微微有些不悦的道:“记住!你是读书人!当你秉持着读书人的风骨,行此等大义之举时,你觉得你还能被你那张家亲戚所接受吗?”

“得罪一个张家,你那些所谓的将门朋友,他们还能与你相敬如宾吗?”

“我辈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做下决断,便没有后悔之时!更何况是这等关乎我等读书人颜面和骨气之事!”

“哪怕前路艰辛,如刀临身,我辈之人,岂有畏惧之理?”

宋致远此番话一说,李治不由的挺起胸脯来。

似有道义在身,又或是大仇能报!

宋致远对李治的表现,还是认可的,遂放缓一些语气,道:“至于你可能担心将门报复你之事,大可放心!老夫虽手中无甚权力,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保下你,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即便老夫不行,朝堂之上的读书人,可会置之不理?”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宋致远用这一句话来安定李治,语气说的极重!

李治不由点头应承道:“多谢宋太傅。”

宋致远微微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说道:“此事结了,老夫自会为你谋条出路,令你有自保之力,也无须日日担惊受怕。”

李治骤然大喜。

能得宋致远保荐,那他日后何愁官运不通?

“学生李治多谢宋太傅知遇之恩!”

李治起身对着宋致远伏地跪拜。

宋致远欣然接受这一礼。

“你先且回去等消息,待老夫联络一些人员后,再派人通知与你!此事,当急办速办!”

“学生明白!”李治恭敬的应道。

出了宋致远的府邸,李治抬头望向天空,久久未曾挪步。

前半生,困顿于泥沼,今日当抬头望日,他朝亦要腾飞直上九万里!

李治深吸一口气,迈步坚定的走下台阶。

今日李治,亦非昨日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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