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精明许多,远远跟着,给赫连铮留了足够空间。当赫连铮停留在乔钿华的格子间,更是退后再退后,转过身子,视而不见。

“殿下,你很清闲呀。”乔钿华冷笑道。

她刚刚答完明算科目考卷,已经是腰酸背痛腿抽筋,隔壁都传来周铭泽微弱的呼吸声。她正打算吃个凉飕飕的晚饭,继续攻克诗赋科目考卷,才安然入睡。

可惜,这灰花炭不经烧,现在只能冒出零星烟火。

她感觉手脚冰凉,却也无可奈何,时间不可能等待她。

赫连铮没有接话,双手撑在书案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乔钿华,仿佛眼前的小娘子正是他宁可惹得阿耶盛怒也要迎娶的白月光。

然而,赫连铮在乔钿华瞪大的小鹿眼里,看出了恐惧之色。

对,乔钿华畏惧他,只要他靠近,乔钿华就会表现出来。

思及此,赫连铮感到头痛,还是硬着头皮,伸出舌头,舔了舔乔钿华嘴角残留的饭粒,然后不待乔钿华害怕得哭出来,将黑漆描金花鸟图海棠纹铜手炉,精准无误地扔到乔钿华的怀里,准备离去。

“殿下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乔钿华抱着铜手炉,高声问道。

“小雀奴,你真的好没心肝,本王对你一直是热乎乎的,哪里来的冷冰冰之说呢。”赫连铮回眸一笑,狐狸眼细细勾起。

哼,老子信了你的鬼话。乔钿华抱着手炉,嘟起小嘴,气鼓鼓成粉色河豚。赫连铮倒是很想戳一戳,还是强忍住了冲动。

赫连铮走后,乔钿华很快收拾了情绪,继续吃饭。

一张古楼子,隔着素帕,贴在铜手炉边上热一热,吃起来也是暖洋洋的,乔钿华姑且接受赫连铮这等热乎乎的假慈悲。

问秋风,催红几度,霜叶寄情满树。银汉迢迢搭鹊桥,一夜彩虹雨。天不许,月常阴,唯求生死芙蓉浦。家国寡助,当年血战中,东海楼头,烈火焚烧处。

白首误,琴音袅袅,情丝竹下难诉。梨花杯酒倚孤影,画船初见结缘。字字错,满盘输,君子落笔难由身。紫流苏,长相忆,芭蕉怎谙离恨苦。又是春暮,怕香兰含笑,从此弦断,天涯不归路。

小娘子不懂情爱,却写得出凄美诗赋,还掉落几颗热泪。

她此刻不得不感谢赫连铮,送来温暖的铜手炉,以致于她文思泉涌,下笔有神,非常欢喜这首花间词,低吟了几遍。

夜里,她抱着铜手炉,沉沉入睡,竟是做梦了。

梦里,她成了这首花间词的女主角,与男主角经历了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许、相别,肝肠寸断,泪湿衣衫,都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写了悲剧。

最可悲的是,她满身血污,躺在男主角怀里,才看清楚男主角的容颜,吓得直接惊醒。我靠,狐狸眼勾人,眸光装纯净,唇红齿白,妖娆多姿,不是赫连铮那个妖孽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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