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面黄肌瘦,明明一家人饭都吃不饱了,还要抢走妻子浆洗衣服的钱去换大烟,甚至抱走六七岁的女儿去换大烟。
虎毒还不食子,这些人烟瘾发作时,却连畜生都不如。
但更可恨的是那些引诱他们吸食的人。
是国家的落后,让外敌有了可趁之机。
……
大概是太医的药有点助眠的效果。他很快就迷迷糊糊入了梦里。
梦中,依旧是肃穆堂皇的泰陵。
他不再高高在上地俯视大地,而是身披枷锁,跪在泰陵前。
远处涌来无数冤魂,有战死的将士捧着自己的头颅,有饿死的流民拖着肠子,有被炮火炸死的百姓抱着残碎的肢体。
这些人一下子都扑到他身前,要把他撕碎。
雍正呼吸一紧。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境。他已经回来了,绝不会让这些事再发生!
却无论如何都挣不脱这个梦境。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扶住了他。
雍正不顾心口的剧痛,猛然坐了起来,剧烈地咳嗽。
身后,池夏正用自己的身体撑着他,仔细地给他顺气。
“您这是梦到什么了?”表情可太吓人了啊。
雍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睁开眼,见窗外已是乌黑一片:“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没回去休息?”
“唔,大概一点多?”
如今也有自鸣钟,她说的时间雍正也能理解,池夏就没费心思去转换,绞了热帕子给他擦脸:“您一直没退热,我怕一会体温会反复。”
加上他睡着之后神情很不安稳,像是一直在做噩梦。一走了之她也不太放心。
雍正看她手边的书已经翻过了小半。
虽然秋风渐凉,屋子里却暖意融融,池夏倚靠在塌边坐着,脸上被烛光映着,连细细的绒毛都像是在闪着光,彰显着活力。
雍正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氤氲的热气一下子扑了他满脸,叫人整个儿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帕子,忽然道:“朕……入葬泰陵后,不知为何,意识并未散去,京城之中事无巨细都能看到,直到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才忽又重生。”
池夏睁大了眼。
“这百年间,朕……看了许多疾苦和太多冤魂。”雍正自嘲地笑了笑:“今日……许是那“鸦片”的出现,叫朕一时恍惚了。”
有一瞬间,他竟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境。
直到池夏将他带出梦境。
池夏原本只知道他是从百年后重生的,却没想到他不是投胎转世没消除记忆,而是被禁锢了灵魂,一直清醒地看着家国倾覆。
她想起自己看到二丫一家的惨状就有点难接受,这些场景,他却一个人看了百年。
一时只觉得心里苦涩,伸手将他轻颤的双手握住了:“那您看看我,我是真实的。所以,有我的这一边,才是现实。梦里那些,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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