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祎一正斟酌怎么说,傅子安却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并不想回忆。

“抱歉,我不是……”

“怕。”

他停了要说的话,也停住了脚步看她。

“怎么会不怕呢?”乔祎一似乎代入了原主当时的处境,她努力让自己能和原主产生一些共情。“他们拿着大刀,各个凶神恶煞,不听话就可能对你拳打脚踢。”

一般来说,犯罪分子都是如此,这么描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最害怕的时候,是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那牢房在山洞里,没有一点光亮能照进来,只有岩壁上挂着一盏亮度极弱的煤油灯,甚至不能让我们看清彼此的面容。”乔祎一也停下了脚步。

“奔逃的路上本就没多少吃食分给我们,两天两夜没有一个人来牢里看过我们。”她语气刻意带了点颤音,“一开始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山匪可能是被什么棘手的事绊住了,没空管我们。那我们获救的几率就很大,可时间长了,饥饿就开始折磨我们每一个人。”

“你的身体……”乔一一的身体有毛病,这事傅子安是知道的。

她聘来的厨师其实在整个博阳都是小有名气的,极擅药膳。所有进傅家的人,傅子安都多少查过一些底细,那厨子进来以后,也找他谈过,傅子安也是那时候知道乔一一腹腔有病的。

只不过想着有擅药膳的厨师将养着,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乔祎一有些意外傅子安居然知道原主胃有毛病这事,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嗯,极度的饥饿诱发了我的胃病。”

其实古时候人们称肠胃为“腹”,但是说腹病总感觉怪怪的,乔祎一索性就说胃病。

“腹中绞痛,汗如雨下。”最好说得严重一点,好引得人心疼。

虽然乔祎一没经历过那般疼痛,但被活活饿死的原主一定曾被如此折磨。

乔祎一有几分心疼她。

“直到被饿晕过去再醒来,我在那地牢里摸到了一些吃食。我们这才免于被饿死,等来了大理寺的人。”

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异乡魂,占了便宜有了外挂才活下来的。

说完这些,乔祎一才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豁达的语气,仿佛在苦中作乐自我安慰一般。“所以我现在喜欢捣鼓吃食,每日按时吃饭。”

“是不想再体会一次那样的绝望了。”

借此机会也可以把她这些日子的异样解释成经历过绝境以后的豁然开朗和自我改变,没有什么原因比生命受到威胁九死一生后使人性情大变更有说服力。

这一刻,傅子安心里有个地方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来。

他提脚跟上乔祎一,“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嗯。”乔祎一轻声应答,她自己也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会保护你们。”

以后的日子,他会更多的回归家庭,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丈夫。挑起独属于他肩膀的责任,不再只为生意挑担。他不仅有傅家的人要养活,更是眼前这个小女人和一双儿女的天,小家尚未守护好,又何谈身后的大家庭。

年少时兴奋接过傅家家主位置的傅子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可再来一次,当时心怀壮志的自己还是会高兴着接过。

傅子安很清楚,当时的理想和现在的想法并不冲突,只是人身处环境的不同罢了。他不会因为此时的决定而质疑过去的自己。

“好。”看来这出示弱哭难的戏,得到的结果比想象之中要好得多。

两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散漫着回了东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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