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朽不敢做主,小官人且等片刻,我去问问当家的有没有时间。”

等了约莫一盏茶工夫,老渔夫回来了,笑吟吟的躬身领路,看来是同意见他了,于是在那老渔夫的带领下,岳诚和种旬登上大船,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水秀士柳沅。

果然是人如其名,柳沅眉清目朗,俊逸潇洒,一袭长衫站在船头,微风吹拂衣衫,衬托出一种水润清亮的风采,妥妥的宋代大帅哥一枚,人也十分和蔼,轻摇折扇,远远的抱拳一礼:“在下柳沅,不知来客高姓大名?”

“茂名山岳诚。”

揣摩不透对方的意图,岳诚也不敢贸然的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其实这也算他的真实身份,没名气的那种。

船夫在甲板上摆了一张方桌,两条方凳,奉上一壶香茗,把船驶入树荫下。

茶香袅袅,景色宜人,这柳沅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妙人儿,坐下品了几口茶水,岳诚赞道:“好茶好茶,听说柳公子昨日进城,给一家刚刚开业的酒肆题字,博得了满堂彩。”

柳沅有些意外的笑道:“区区小事而已,没想到在洛州传开了,实话实讲,在下只是个落魄秀才,闲来无事之时,写点酸文腐儒的小词,从不奢望能与前朝大家相比,让兄台见笑了。”

这人倒是实诚。

要知道岳诚的见闻跟他们不一样,他是可以跨越千年的时间来看问题的,就拿文采来说,如果这人真是文学巨匠,后世不可能一首诗都没有流传,然而岳诚搜寻记忆,没找到柳沅的名号,有个叫柳永的倒是很厉害,不知道跟这水秀士有没有关系。

对方以诚相待,岳诚也拿出了三分真心:“柳公子不必自谦,酒肆里的诗文我看了,像我们这种只认得几个大字的粗人,一辈子也写不出来的,对了柳公子,你家祖上既然是为朝廷效力的,你怎么会带着帮众流落到洛州呢……哎呀,我失礼了,不该多问。”

柳沅果然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旋即摇头一笑:“无妨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卫河一带的同乡都知道,早些年,家父跟六贼之一的蔡京有些过节,随之与朝廷决裂,把柳叶渡当做武陵源经营,几乎不跟外人来往,而今来到洛州,只是为了拜亲访友。”

“原来如此。”岳诚拍着大腿叹道:“蔡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宋的朝堂,历来是敢说敢骂的,急眼了连皇帝都不放过,可是自从蔡京当政,持有不同政见的人全都消失了,朝堂成了一言堂,朝会一潭死水,蔡京折断了大宋言官的脊梁,是个千古罪人!”

听了他这一番评价,柳沅惊讶的连纸扇都忘了摇,激动道:“不瞒岳兄,在下也有这种想法,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今日真是碰上知己了,来人啊,上酒!”

随口一说,没想到戳中了水秀士的g点,把他引为知己了。

两人吃酒闲聊,越聊越投机,越聊柳沅越觉得他见识不凡,因为他对前朝旧事几乎无所不知,上到宫闱秘闻,下到草莽群雄,但凡有点名气的,他都能说出个一,而且评价的鞭辟入里,最后柳沅忍不住感叹:“以岳兄的见识,到崇文阁修史也绰绰有余了,怎么会在洛州默默无名呢,岳兄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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