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要跟着剧组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她抬眸,“二哥……会想我吗?”
“嗯。”
她得到一个明明知道但从他嘴里听到还是很高兴的回答,不由得抿唇莞尔,眼睛里不自觉地亮着光,“等我回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让我走了。”
到底是什么话,还有这样的魔力。
通常来说,云月在他这里很难藏得住心思,但是现在偏偏隐藏得很好,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是喜事还是忧事。
神色那么开朗,语气又较为沉重严肃。
人总是下意识地想到最坏的那个结果。
念头刚从脑子里过一遍,晏千突然起身过去,指腹捏了捏她的下颚,语气轻柔,尾音却透着狠意:“不论如何,休想离开我。”
……
时间不分快慢地走着,北城的雪来了一趟又一趟。
云月跟着剧组拍戏后,晏千很少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有空的话会回老宅陪爷爷,他依然不喜欢下棋,只是那老头子实在精得很,说棋和棋盘是那丫头送的,下棋时如见人,没事的时候非要拉着二孙子来两盘。
下棋的时候,老爷子还爱提起云月。
提过去的事,提她的身世,也提他们未来的婚礼。
晏千话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听着老爷子讲老生常谈的话。
“其实我以前就看出来了。”晏老苍老的手指拿着水晶棋子,边说,“你对那丫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晏千答得轻慢:“我都不知道,爷爷眼睛真厉害。”
“还别说,我眼睛果真厉害着呢。”晏老丝毫没给自己谦虚的机会,“你这小子起先呢,确实是纯属想欺负人家,结果欺着欺着,发现有些地方还蛮可爱的。”
晏老年轻时候凭着真材实料本事将北城第一美人娶回家的行为,给他带来不小的自豪感,同时看人也是极其准确的。
他们那时候年纪不大,都是十几岁,能知道什么?
晏老则记得蛮清楚,譬如有一次云月过生日,许了个想看烟花的生日愿望,当时的老二不知在想什么,还真给准备烟花庆祝了,只不过是悄无声息的,谁都不知情。
最后的结果就惨不忍睹了,他因为擅自放烟花被不识人的相关人员抓起来关半个晚上,而云月和朋友以及晏南风他们在看漫着烟花的星空。
“你们三个吧……其实都是我的心头肉,都让人心疼。”晏老一顿,“不论怎样,我都希望你们可以平安开心。”
他这个老头子,是目睹他们所有青春的看客,但也只是看客,无法从中插手帮助到什么。
当年的老二让他心疼。
现在的老大……也让他心疼,到底得下多大的心,才能将视为生命的手给废掉。
棋盘上的棋还在照常走势。
不远处的电视,突然插播一条天气新闻。
大意就是xx雪山因为天气原因发生交通堵塞,许多居民被困于此处多日,出现物资缺乏等情况,当地政府正在想方设法地给予施救。
消息从耳边掠过,晏千按着棋子的指腹不由得加大力道。
晏老看他一眼,又回放电视,将那条新闻重新听一遍后问道:“舟舟是不是也在那边拍戏?”
“嗯。”
“你这几天联系到她了吗?”
“联系到,但她那边信号不好。”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每天都有通电话,但她那里信号实在是太差,往往是接通后只能听到杂七杂八的声音,再加上她工作繁忙,渐渐地电话就少了。
那边环境恶劣,但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证的,不然也不会有不少的居民。
只是……她身体瘦弱,不知道吃没吃好睡没睡好。
看对面的二孙子漫不经心的,晏老知道这后面的棋是没法下了,招呼管家过来,让其帮忙联系人调查下雪山那边具体的情况。
大碍应该是没有的,但终归让人担心。
“这段时间你工作也挺忙的,是该休息休息了。”晏老叹息,“给你放个周假去找她吧。”
晏千沉眸注视:“爷爷。”
“不用感谢我,去找她更要紧。”
“不是。”晏千说,“一周不够。”
“……”
晏老没好气瞪他一眼,还是允了,但也有个条件,让他们加把劲,看看明后年能不能整出个宝宝来。
都说隔代疼,老人家对隔好几代的重孙辈,早就期待已久。
棋盘胡乱地搁置,还没结束,晏千就走了。
到门口时,撞见迎面而来的大哥。
晏南风刚从外面出来,身上带着寒意,两人差不多个子,看彼此都是平视,他顺口一问:“和爷爷下完棋了吗?”
“还没,你陪他吧。”
答完后,晏千准备要走,却随意地一抬眸,发现这位大哥的耳垂上,挂着一个小物件。
晏南风从来不是喜欢收拾自己的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正装,以黑白为主,一年四季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一个连衣服都不怎么打扮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在耳朵上戴东西呢?
“你头发上是不是有东西?”
晏千问话的同时,手已经抬起来,拿开晏南风碍事的碎发,一眼就看见耳朵上的月牙形耳钉。
这个耳钉……他见过。
收手之后晏千的眼色愈加复杂,很难不将这件事提起来,“大哥什么时候喜欢戴耳钉了?”
闻言晏南风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沉默片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快,晏千补充一句:“还是不属于自己的耳钉。”
晏南风一愣,似乎明白了。
自己戴上从地上捡起来的耳钉,被发现了。
他试图解释:“我只是……”
晏千则回以嗤笑:“她另一只耳钉在我这里,要不要我拿给你,凑一对?”
刚回国那会云月丢了一枚耳钉,没从他车上找到,原来是掉到晏宅被人捡了去。
现在这人不仅没还回去,还给自己戴上了,属实是不知道脸字怎么写。
知道自己无从解释,晏南风便没有解释,算是欣然接受对方的讽刺了,也并没有将东西给摘下来,只说:“你们最近怎么样。”
“很恩爱。”
“是吗。”晏南风很平静,“彼此都很恩爱,还是你一个人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多少有点酸了,晏千以前没见他这个大哥阴阳怪气过,这会儿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他薄唇掀起:“大哥到底什么意思。”
晏南风那种脸终于露出异色,问出自己要问的:“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晏千眉尖拧起。
这类话实在引人发笑,都不知道回什么是好。
“你停顿思考这么长时间。”晏南风则以此为由,语气有些焦急迫切,“是因为没法回答吧,心里明知道她对你其实……”
“不是。”晏千薄唇漾着轻笑,“我在想,怎么回答才能不让大哥伤心,毕竟我们真的很恩爱。”
“……”
怎样回答,才能让他这位大哥收敛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且不说上回他偷听到云月对他的告白,哪怕没有,他也不可能将得来不易的人拱手让出去。
那枚被捡起的耳钉,晏千就当是送人了,没有去计较,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说,错开身子便要走。
身后是晏南风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找她。”
晏千步伐很快,走路带风,不一会儿就从对方视野里消失。
外头天空泛起暗淡灰青色,一眼望不到际,周身寒风依旧。
到底是北城到雪山的距离太远,思念都变得绵长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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