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是五百三, 今年只会更高,这是早就预估过的事。零八年的高考报志愿玄之又玄,很有可能报毁。

但季翩翩没有那样的顾虑, 她过了s大的校考,文化课分数高了近二百分, 一定能进。

她只是无缘大了。

仅以十分之差吗, 不……

最后录取线出来, 她差了二十多分。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有种被命运摁住的无力。

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到五百四十三分。

一切终究是徒劳。

就像她对沈度的期待。

付薛慧的分数线过了n大, 她一直想去n大,倒不是真的对季鹤羽有那种向往——当然也有憧憬,毕竟是身边的哥哥, 很厉害的哥哥——她更多是喜欢n大, 喜欢这所百年名校。

付薛慧来找季翩翩,想了一肚子话安慰她, 却没想到季翩翩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努力了小半年, 拼命三郎一样的学习,最后落榜, 这样的打击对任何人来说, 都是灭顶的。

反倒是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并不那么坚强,甚至软萌娇气的小姑娘,撑住了。

她除了查成绩时哭得一塌糊涂, 之后再没掉过眼泪, 甚至已经在准备着去s市的行囊。

付薛慧斟酌了好几次,终究是提起了大。

季翩翩神态平静,说的话也理智客观:“努力过就好了, 结果如何都得接受。”

付薛慧嘴里像被挤了苦瓜汁,涩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翩翩又笑道:“也正常啦,四个月而已,谁也不是神仙。”

她不是,他也不是。

说到底,她又能怪谁。

高中三年,前两年半她没想过要去一所更好的大学,浑浑噩噩度日,等着家人安排,到最后时刻了,才想要临阵磨枪,活该摔个头破血流。

机会就在那儿,但只属于耐心准备着的人。

付薛慧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小声道:“沈度……”

听到这个名字,季翩翩明显怔了怔,而后她垂下眼睫,乌黑透亮的眸子像蒙了一层雾,声音依旧轻软,却没那么脆亮了:“其实我和他没什么。”

付薛慧眉头蹙起:“怎么会,你为了他……”

季翩翩打断她:“我不是为了他。”

付薛慧:“……”

季翩翩轻吸口气道:“我只是为了自己,努力一把后也不必后悔,考不上就考不上了,s大也不差。”

“至于沈度……”她笑了下,似乎真的放下了,“我没那么喜欢他,尤其是又过了这小半年,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如果她说话的音调不像哭,那付薛慧就信了。

可她又能说什么。

感情这件事,从来没有第三人插嘴的机会。

早在去欧洲玩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异地四个月,已经把他们本来就没开始的恋情扼杀在萌芽中。

也是……

他们在一起过吗?

没有。

他们承诺过吗?

一句等她又算什么承诺。

这些天季翩翩想得最多的是——距离。

时间的距离,空间的距离。

每一个都是沉重的巨山,哪一座她都扛不住。

她和沈度,满打满算相处了两个月,其中还有大半时间是在虚幻的游戏里,现实中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

短暂的相遇,哪里抵得过小半年的分别。

还不是简单的分别,而是音讯全无的切断——

她做什么,他看不见。

他做什么,她也无从知晓。

可笑的是,这状态是她要求的,是她为了去见他而坚持忍耐的。

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已经许久没联系了,季翩翩还能去要求什么?

她本来也不会提要求。

哪怕是热恋,她也学不会勉强对方,更何况他们从没开始过。

既然连开始都没有,她为什么要这么难过,难过得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爱情。

沈度沈度。

原来他不是她的四叶草。

他们的相遇,与幸运无关。

更像大雪封城下的一场梦。

虚幻且不切实际。

送走了付薛慧,季翩翩又迎来了季鹤羽。

季鹤羽不比付薛慧,不会被她的伪装欺骗,他一眼看穿了她:“为什么要去n市。”

季翩翩僵住了,而后努力扯着嘴角:“不是n市,是大。”

季鹤羽盯着她:“大里有你喜欢的人?”

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季翩翩没觉得痛,伤疤本来就没愈合,也不怕被撕开。

“对。”

“出息了啊。”

“总得长大。”

“现在呢。”

“长大了。”

兄妹俩说的话像打哑谜,但他俩听得明白。

有些话季翩翩没法和任何人说,可以和季鹤羽说。

季鹤羽平日里会凶她训她嫌弃她,在她真正遇到困难时,他一定在她背后——

凶巴巴地守护着。

短暂的沉默后,季鹤羽问她:“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送你去大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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