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一想便明白了,神农山上最多的是什么,是药草,这些白鹤长年栖居在这里,骨骼体质与一般的鹤不同,再经过一代代的血统优化,成为“云中鹤”也不算奇事了。
鹤群最终落到一片芦苇沼泽地中,辽阔的水泽中苇草秀立如森,一只只白鹤落下,临水梳羽,体态飘逸雅致;湖泽中还有体形纤细的白鹭和脖颈硕长体态优雅的天鹅,或涉水觅食,或卧于草从,或浮于水面,或展翅掠波,极目望去,一片碧绿草泽中白影起落,动静相宜,让人顿生风光绮丽,岁月静好之感,唯愿长驻……
萧琰心中欢喜,不由看向沈清猗——唯愿与你长驻,时光不离。“清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她说道,琉璃纯净的眸中是真挚的情意,如草泽中的水波,清澈又浩淼。
沈清猗说道:“好。”清冽的眉眼在阳光之中无比的柔和,如这绮丽的天然画卷,静生旖旎,风景无限。
世间美景万千,唯有与你携手共赏,才有这岁月的流丽。
萧琰笑容才绽开,眉毛却忽地蹙了起来。
想到“永远”,她心口陡然悸痛。
永远……这个远能有多远呢?
她眉蹙着,心里生出惶然,对未来某一天失去沈清猗的忧惧。虽然,生老病死是天道规则,世间常态,但是……还是无法想象失去身边这个人……只是一想,觉得那是无边荒漠和寒冷的深渊。
越,越怕失去。
由故生怖。
萧琰眉扰出愁山。
沈清猗抬手,轻轻抚平她的眉,说道:“阿琰,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她声音轻柔,似信心,又似保证,“会很久,很久。”
她选择踏入丹道,不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并且长久在一起吗?
这是她的执。
执起不放便是执念。
沈清猗不怕执念。
至至喜相守,两心相合便是圆,无论人生止点在哪里,岁月已无缺憾。
“阿琰,世上很难有永恒,”沈清猗的眸中有情,也有冷静,“我们只能努力,走得更远。”手指顺着她的眉滑落到她挺直的鼻梁,“我会晋入到洞真境,也会努力晋入先天,害怕失去也是动力——我也害怕失去你,害怕和你相守太短,所以我会努力,努力和你在一起的岁月长河能流得更远。”
萧琰的眼睛渐渐明亮,像清风荡开了苇草,露出了下面清澈明净的湖水,“清猗,你说的对。”
正因为害怕,所以要努力。
她和她要走得更远,她必须晋入先天。
先天,只是她们的开始,而不是止境。
她们会走得更远……
正午的阳光从山巅直射,干净又明朗,照亮萧琰阴霾的心,她的情障仍然存在,仍然害怕失去,但她已经不畏惧面对这个害怕——直面害怕,才是勇气。
“回吧。”沈清猗温软的手掌轻握她手背,像柔软光滑的丝绸轻覆,温柔的触感从手背熨贴到心里,说道,“午膳该好了。美人,美景与美食,都不可辜负。”
萧琰噗哧而笑,笑声由欢乐而至明朗,惊起一滩鹤鹭,振翅而飞。
两人携手而去。
……
至元道师的侍女继续发挥了“贴心”的特长,食案只备了一案,两人并肩而坐,共案而食。萧琰对于喂食沈清猗有着极大的热忱,虽然沈清猗已经不是以前那般为情所苦时的消瘦,身量单薄得让萧琰一看心疼,但在萧琰心中她还是太纤薄了,真上一个人,唯愿她结实健康,身姿苗条什么的跟瘦弱等同了,“清猗,你要多吃点,多长点肉。”萧琰絮絮叨叨的,还唯恐沈清猗听不进心,想起夫子萧迟说的“女为己悦者容”,便道,“要肌丰圆润才是美人。”
沈清猗放下箸,斜眉看她,“我现在不是美人?”
萧琰立即道:“你现在是最美的美人。”眼珠一转补充,肌丰圆润,手感更好。】
后面一句是传音说的。
沈清猗想起床榻之事,顿时脸热,恼道:“萧悦之!”
萧琰吭吭闷笑。
然后,又加了一句:你若太瘦了,以后可压不下我。】
“……”
片晌,玉手执匙,从容的舀了一勺梅花豆腐,眼眸睇着萧琰,说了一句:“梅香浮动,犹在豆腐上。”
精致的白玉匙中,一瓣梅花嵌在雪白细腻如肌肤的豆腐上面。
“……”萧琰哈哈哈笑倒。
“好吧,我是豆腐。”
你是豆腐,那梅香是……
梅香犹在豆腐“上”,呵呵。
三侍女斜瞅着那碗梅花豆腐只想眼瞎,这般明目张胆的*好么?
还她们冷冽正经的主子!
……
午食后,两人携手在后花园中散步消食。园中的蔷薇海棠莲花等还未开放,只有一树梅香,在午后晴暖的阳光中隐隐浮动,脉脉的情意如这暗香,氤氲馥郁在两人的心间。萧琰极喜欢沈清猗的眉,如瘦俏的梅枝,蕴丽于风骨中,经霜雪更艳,如今浸了情意,便如香染梅枝,更见梅开后的风华。萧琰伸出手指,在一枝绽放的梅花上拂过,用氤氲梅香的指尖为沈清猗描眉,边描边笑,“不点而黛,卖眉黛的都要卖不出去了。”
提着茶具在后面的两侍女默默翻白眼,不点而黛你还画?
“林下画眉谁妩媚,梅香不及清骨香。”萧琰吟了一句。沈清猗白了她一眼,“诗下品——还好,情上品。”萧琰乐笑。
两人在花园里走走歇歇,时光流逝浑不知,不觉间便厮磨半日,晚霞涂染长天,却莫如两人眸中彼此丽色。
日落沐浴入寝,锦绡帐里风光好,燕飞鸾回。浓情处沈清猗问萧琰:“肌丰圆润否?”萧琰噗笑,伏在她身上道:“手感极好。”沈清猗微一用力,翻身覆在她身上,柔语曼声,“现在是,梅香浮在豆腐上。”萧琰噗哧,笑个不禁,姊姊你得有多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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