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燕秦自己动手把头发剪了,他无法动用术法,能幻化晨霜只因他们魂魄相连,如今障眼法都没法施展,只能如此。

收留他的热心警官问:“你力气大吗?”

见燕秦点头,他又说:“你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又身无分文,还是先找点事情做最好,如果你不怕吃苦的话,我亲戚那里在找卸货的短工,早上八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五点,干两天,一天两百,你去吗?”

燕秦继续点头,不仅仅是为了钱,任何发生在他生活中明确指引他去某个地方的事情,都有可能是他找到蔺绥的契机。

“行,那我把你介绍过去了。”

“谢谢。”

燕秦看向自己的手腕,晨霜珠暗淡无光,似乎是在等待着发亮的机会。

阿绥会是何种模样,抱着这种期待,燕秦在第二天去了约定的地点。

警官的亲戚是给超市供饮料的渠道商,燕秦的工作就是在货车上,等司机停车的时候和司机一起把货搬下来就行。

可惜晨霜珠一直都没有亮起,直到第二天下午,最后一波货在一个小超市送完。

白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像是某种急切的催促。

燕秦立刻朝着前方看去,超市里走出了一个提着购物袋的男孩。

他的阿绥现在还是个小孩吗?

想到蔺绥说过的话,燕秦心里一紧,和那个司机打了声招呼,急忙走了上去。

“阿绥?”

前方的人果然停住,转过身看着他。

那双燕秦所痴迷的多情眼眸如今还未完全长开,内里没有笑意也没有光亮,平静默然,在一个孩子身上显得格外阴郁。

男孩在他面上定定地看了几眼,又看向他手腕上的白珠,又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奇怪的熟悉感,蔺绥微微皱眉,警惕心让他没有搭话的打算。

他继续朝着家里走,走到家门时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将购物袋放在了桌上,将钱放在袋子旁。

男人趿拉着拖鞋从客厅走了过来,看见便扯着嗓子骂:“一个购物袋两毛,这点东西你没有不能拿回来吗,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个浪费钱的玩意。”

“行了,两毛钱跟他计较什么,回头当垃圾袋用。”

在客厅打手机麻将的女人被吵到有些不耐烦地说,蔺绥垂着眼眸,依稀记得手臂上的淤青似乎是因为前两天他忘丢垃圾被女人掐出来的。

好奇怪,蔺绥看着自己的手掌。

怎么对这两个人好像没有了以往的情绪,好像觉得随时可以

让他们死掉,可他还这么弱小。

在催促声里,蔺绥进了厨房,一如既往地洗菜切菜。

很久以前他有用这把刀杀了他们的打算,但上学后这种念头就没有了。

人总会长大,他的人生不应该被这两个垃圾耽误。

他们会付出代价,蔺绥切着案板上的菜,有些厌烦地想。

脑海里浮现了刚刚看见过的青年,熟悉感是因为在什么时候无意中看见过吗?

燕秦一路跟着蔺绥到家,记住了他的地址和门牌号,在老小区的广场里随便找了个借口和人打听。

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唠嗑的人都对他没有戒备心。

“蔺?你读错了吧,那家人姓林。”

“那个男娃娃我记得呢,怪好看但是也特别凶,不爱跟人一块玩,瞧着阴沉沉的,也特别没有教养,经常和他爸妈对骂呢,所以总是挨打。”

“是啊是啊,我也听到过,那小孩骂的可凶了,怪吓人的,我都不敢让我孩子靠近他。”

“但也挺可怜的,之前有一次被打的可惨了,都进医院了,他爸妈也被居委会上门,警察也来了。现在好像好很多了,都没听见他家打孩子的动静,看来是改了。”

燕秦越听心里越冷,周身气息压抑,又去了居委会以学校老师调查的名义和居委会的人了解蔺绥的情况。

“林绥对吧,没错,这孩子一直姓林,可能是你听其他老师听错了。”

“这孩子挺苦的,爸妈都不是东西,对他不太上心,当初书都不想让他读呢,还是咱们给劝下来的,国家要求的九年义务教育是不,不能不让孩子上学吧?”

“不过这孩子性格也倔,他不服软,可是小孩子怎么打得过大人,之前还被踢得住院了,医生说是内脏出血,好在是没出事。”

“他爸妈被我们严厉警告了好几次,现在是消停了,小半个月邻居都没听见打孩子的声了。”

燕秦声音艰涩:“辛苦你们了。”

居委会大妈笑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燕秦走出了居委会,他刚刚是竭力克制才忍住了失态。

以阿绥的心性和手段,日后必然功成名就。

如果说阿绥本就出生在这里,之后去的修真界,那已经从泥沼之中挣脱的他,却又成了无法反抗命运的炉鼎,这样的命运,谁又会甘心。

燕秦觉得换做是他,也会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逆天改命。

可为什么阿绥说,不必带他出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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