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能从面上看出昨晚未能安眠,元新歌的办事效率却未被影响,他很快便正式上手了一番队四席的工作。尽管有些不懂该如何操作的具体步骤需要不动声色地向其他队员稍作询问,他还是顺利完成了上午的全部日程,并在午休时抽空读起了那个曾被蓝染惣右介格外关注过的笔记本。

那本子相当朴素,封皮上没有花纹装饰,内页也只是连篇累册的各种记录,蓝染惣右介当时画出的简易版瀞灵廷地图反倒是其中最为活泼的元素,足以说明笔记本的主人性格如何。

整本笔记并未被划分出专门做某用途的板块,更像是一个被装订成册的备忘录,只一页页朝下记着,唯一能稍微看出条理的标志便是每翻几下便会在页脚处出现的日期。

本子用了一半左右,但考虑到每日记录的文字量不小,元新歌最开头那页的日期推算,发现上面的字迹不过是在大约一个月前落下。相隔如此之短的时间让元新歌心中产生了一种有些奇妙的感觉。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不相同,庞大的数据库中也有无数个任务可以被指派给员工,但在或许是他留有记忆的最后一段时光中,他在极小的概率下与曾经的自己来到同一个任务世界之□□用一具身体,书写同一个故事——这让他第一次能够察觉到某种存在的延续。

似乎只是因为他发觉了这种延续,他就不再是一个突兀出现在时空中的外来者,而只是一个短暂弄丢了过往经历的探险家。

笔记本上的内容过于日常,每日开头都是数条被划光的备忘事项,之后会根据完成情况与突然发生的变故在后续空白页上进行补充修改,显出原本那人的干练可靠。

其余内容中,或许会有几页密密麻麻地记录了经过专门实验后评测出的最适合叠加释放的鬼道组合,再有几页于战斗或思考时灵光一现闪出的巧妙思路,等待在更合适的条件下再被深入研究、以创造出鬼道的新效果与新思路。

在已经被使用过的半个本子之中,较少出现的是元新歌本人对某些事情的个人观点,大多是些日常闲事:瀞灵廷中哪家店铺能做出令山本元柳斎重国最满意的和式饮食,雀部长次郎的红茶在种植时又该注意哪些细节,进行会议记录时要注意别和十番队副队长对视,真央灵术院最擅长鬼道的老师休假时常常躲在家中最偏僻的竹林小屋中不肯见人……

元新歌一目十行,飞速扫过这些内容,还没发现蓝染惣右介要取走本子的真正用意,直到他翻到最后数页时,终于被其上熟悉的文字牢牢吸引了目光。

根据日期推算,那大概是虚化事件到达最高////潮的几日前。

依然是如之前一样的字体,工整间带着些许过于精密而甚至显出刻板之态的气息,但这几页的记录已经不是死神惯常使用的日语,而是一种元新歌更为了解的文字。

那是从他拥有记忆之初便似乎已经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全部内容的文字,因过于寻常而甚至没有生出进一步了解其名称、出处或使用范围的想法,只是单纯重复着输入和输出的过程,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理所当然、平淡无奇。

但此时在任务世界中再次见到这种文字,元新歌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笔记本上的文字正是穿管局从系统显示到语音播报皆在使用的标准语。

这是原本的元新歌写给任务者的留言。他很快反应过来。

“作为本世界的高危不可控因素,蓝染惣右介与我以往接触的所有任务目标都有所不同:他没有凄惨的身世背景,也没有大开杀戒的合理原因,或许是他演技太好,我同样看不出他存在精神异常或心理变态的可能性。不过,虽然系统有太多隐瞒,在任务目标的选择上倒是十分慎重,最近愈发频繁的失踪案大抵就和他有关。”

“因为早已明白‘任何一个世界都不需要外来的救世主’这个道理,我并不打算执行这个任务。非要仔细将原因辨明,倒是还有两点不得不提的理由。”

“第一,我在穿管局内未曾经受过任何与体术有关的训练,对此一窍不通,与其将时间花费到这方面,不如扬长避短,将擅长的领域研究得更加透彻。或许与这样的想法和我本身的性格有关,一定程度上也导致蹒跚云成为了一把无法在和蓝染交战时发挥太大作用的斩魄刀。”

“我与高危不可控因素之间实力差距太大,与其说我固执到一定不愿执行任务的程度,不如说我根本无法完成任务。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第二,我心中有个近乎不可能实现、因此自意识到此事以来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的愿望。如果有旁人能够读明这本笔记中这部分的内容,就说明我已经失去了完成这个心愿的能力,这样想来,也就不再感到难以启齿,不如就记录下来,也算是对未来有后辈翻阅这本笔记时的一些助力。”

“我曾与一番队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达成过誓死效忠于他的约定。我早已下定决心,如果我能够从蓝染制造的大型灾难中活下来,比起与002做些无谓的斗争——到我为止,名为元新歌的存在已经来到第十次循环——我更倾向于停留在这个世界,守护比自由更加重要的人与事物。”

元新歌读到这里时竟然还未曾产生什么过于震惊的心情,大概是因为他的推测与笔记上的内容基本相符,比起惊天秘闻的揭秘来说,这更像是一次答案公布时的印证过程。笔记中提及的信息之中,只有一点是他从未了解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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