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冈上静得出奇。

当哈迷蚩与徒单月两个,带着人上来的时候,这上头除了几个四太子贴身的护卫之外,便再没有了别人了……一地都是汉人女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死状倒是不惨烈,就是有些膈应。

那早就被摔碎了的酒坛子,此时随意的散落在尸体的边上,瞅着下面战场上的金人越来越少,不但完颜金弹子没搭救出来,反而是蒲卢浑也陷了进去,若是没有人去救援的话,这两人估计也就得交待在今日了。

完颜兀术好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一般,端视了下方好一会儿,忽地长长的出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在叹息,随后才蹲下了身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捡起了一块从酒坛子上脱落的碎片……他轻轻的嗅了嗅,随即便伸出了舌头,将里头沾上的一点儿酒,全都给卷进了嘴里。

“昨夜有个婢子,说是开封思北楼的头牌,她与俺唱了支歌儿。”

看着那如熊一样的背影,哈迷蚩向前迈了一步:

“既然是头牌,定然是有着自个儿的本领,唱歌也是好听的。”

完颜兀术嘿嘿一笑:“国师也喜欢唱歌,若是能够与她交识一番,你们一定有着许多的话儿会说。”

哈迷蚩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她死了?”

完颜兀术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沮丧了起来:

“她死了。”

两人体型差得太大,这场景好像是小孩儿在和大人玩闹一般,即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于大人来说也没有半点影响,唯一不同的是,那刀子是真的插在了四太子的身体里,他的血也是真的在往外流。

“后来俺便撺掇着老大收拾你,却被他扇了两个巴掌……”

“不能了。”

哈迷蚩看了看天:“没错……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见谅。”

说着,他抚着自己的脸,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那力道诶,俺现在还记着疼呢!”

“在国师到此之前,俺便一直都在思量着,到底是不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宋国皇帝明明就在眼前,这岳飞就在眼前,您让俺选一万次,俺也是不愿意退兵的。”

两人各说各的,但竟然都把话儿给接了上去,完颜兀术接着道:

“俺也懂不得那么许多的道道,和汉人接触得久了,不但没学到他们的奸诈,反而把人给养得多疑了起来。”

“俺……俺,”

“等等!”

“您就待在这儿吧,若是带您回去了,反而增添了许多的麻烦。”

“行行行,”完颜兀术摆了摆手,“那便不听罢。”

徒单月忽地喊了出来:“您,您唱,我听。”

说着,便又开始在地上找起了酒来,一边找一边道:

“人总是要死的,俺爹死了,俺娘也死了,俺的几个兄长胞弟,该死的也全都死了。”

“见谅,见谅!”

完颜兀术看了她一眼:“俺不会唱,俺又不是卖唱的,”

完颜兀术顺手又捡了一块碎片起来,这次沾着的酒就更少了,不但全是泥,还有几只蚂蚁在爬着,他用手指把蚂蚁掸了下去,把泥和酒全都舔到了嘴里。

他终于转过了头来,徒单月见着自己的这位舅舅,只觉得他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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