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自有一股宁静的气息,能涤荡人的心灵。舒窈坐在石凳上,托着腮,觉得在这一刻心神平静,刚刚的那些痛楚在这时候也淡了下来。

怪不得有人皈依佛门后能寻得救赎,想必在这里久了的确可以清心寡欲,看淡红尘吧。看那天空中云雾翻腾,时卷时舒,什么都不想,倒真的可以忘却烦恼忧伤。可是她知道,平静也只是这一时的,离开了这里,她依旧痛苦,难道真的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吗?

她在心里惨淡地笑,别说去做姑子了,恐怕连想自梳也有得一番折腾呢。她才十五岁,可心却觉得好苍老,仿佛已经是历尽了沧桑一般。

她轻叹一口气,这京师里真是不该来,现在惹得一身情伤,就算回去了也难以愈合。想想人生还有那么长,日子过得那么慢,以后没有他,她还能有什么?

她像个木头人一般,迟登登地审视着自己,末了凄清一笑,告诫自己,等姐姐平安诞下麟儿她就回邕州去吧,起码不会再见到他,长久地不见,时间自会疗伤,说不定真的能够让她度过这一劫吧。

只是低头的一瞬,看见有个人远远地站着。她心里一晒,这是怎么了,难道已经病入膏肓,眼睛都花了吗?怎么会看着那个身影是他呢?

她站起来扯了扯略有些皱的裙子,动作迟缓地从石凳上捡起来帕子,想着在这里多走几步吧,好歹算是强身健体。谁知一转身,竟看到沈君琢真的近在咫尺!

她发出低低的一声啊,刚刚在这里的那些打算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土崩瓦解,支离破碎,她骗不了她自己呀,她如何能放得下他!

四目相对,脉脉无言,好一阵子,还是他先开了口:

“舒窈,”他说,“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能说我为了你肝肠寸断、心力交瘁吗?能说我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整夜难眠吗?舒窈在心里喊着,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只消一瞬就蓄满了眼眶,一滴一滴滴答滴答地掉了下去。

他慌了,从袖里掏出帕子,上前慌手慌脚给她拭泪,一句句轻轻哄着她怎么了,别哭,有我在。

可是他越是这样说,她的眼泪掉的越快。眼看着身边起了风,簌簌地吹起她的衣裙,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禅房,捡了一间大敞着门的,知道里面没人,就将她拉了进去。

刚刚进门,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将地面拍的湿透了。

沈君琢返身关上了门,再看她时她还是那样泪眼迷蒙。这个样子让他手足无措,他虽见惯了生死,却无法在她的眼泪前坦然自处。他又问了一遍:

“舒窈,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说给我,我帮你解决,不管什么都别怕,有我在,你放心!”

舒窈抬头看着他,他这样好,这样好!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纠结着,彷徨着,心里两个念头纷争着,一个叫她放肆一次,就像上次在酒楼里那般,去握一回他的手,一个叫她快快逃跑,千万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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