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安瓦尔拍开莎沫的手了。
“亲爱的,有时候看问题是要看本质的,恐怕你并没有如你想象的那样了解维格。”
说着,安瓦尔陷入了回忆,回到了最初他遇到维格的时候。
那是一个雨天,当他带队查封了那家私酒作坊后,正准备将人押解回临时指挥所时,一位手持柴刀的白发少年挡在了他们一行人的面前。
回过神来的安瓦尔看着莎沫的眼睛说道:“还记得吗,当初我之所以会将他带回来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不就是你觉得这臭小子会耍一手刀剑,觉得他以后能成为一位好猎人之类的,不是吗?”莎沫歪着脑袋想了想后,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
“不,起码不全是因为如此。”安瓦尔晃了晃手指,回忆道:“其实当时他已经在我手里跑掉一次了。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我当时多少给他留下了点‘小教训’,也就差不多打断了他两三根肋骨的程度。
“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这小子并没有选择就此消失躲过这一劫,而是拼着受伤的身体再次来找到我,并提出,愿意用他自己来换他朋友的自由。
“老实说当时我很惊讶,其实那家私酒作坊所涉及到犯罪金额十分有限,直到我们查封时,总营业额也不过三十多万戒尼而已,何况当时他以及他的那位朋友都未成年,即使被抓,结果也最多不过是劳教所关上半年而已。
“但他还是为了自己的朋友主动来找我自首,这才是我当时最后决定放他们一马的关键。”
说道这里安瓦尔顿了一下,给自己和莎沫分别倒了杯红茶,莎沫也顺势坐了回去。
端起茶杯喝一口润了润喉咙,安瓦尔接着说道:“如果你把维格说过的那些‘故事’假设成真的,你就会突然发现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他会因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夺舍’……他会因为自己‘夺舍’了那个叫维格的少年而内疚不已,基本每个礼拜都会去看望当初收养维格的老维尔。
“也是因为这份内疚,明明不太会系领带、也不喜欢穿正装的他,不论什么季节都穿着一样的衬衫领带,我想这应该就是那位原本的维格所钟爱的打扮。
“如果以上这些,仅仅只是出于一个善恶观正常的人对于自己“犯错”后的救赎的话,那么他后面的所作所为,就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度,反而印证我之前的论点。”
“你指的具体是什么?”听到这里,莎沫迫不及待地探过身子追问道。
也许她还没有被说服,但头一次听自己的丈夫如此深刻的剖析维格的性格,这无疑勾起了莎沫内心的八卦之火。
如果此时的安瓦尔会读心术,恐怕也会感到一阵无语,并在心里吐槽一句:“女人啊……”
安瓦尔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缓慢而低沉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是因为‘内疚’的话,那他完全没必要为了其实刚认识几个月的人选择牺牲自己来交换对方的自由。
“更不会为了让自己认识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朋友’,还有并没有真正收养过‘他’的老维尔过上所谓体面的生活,不惜跑到万里之外的天空竞技场去打擂台。
“包括前几个月即使不惜得罪你也要一个人赶来我这救场也是一样,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却正好可以印证我刚刚的结论。”
莎沫:“所谓的维格没有别人就无法独自生存?”
“没错!”安瓦尔点点头,“或者换个更为学术一些的表达,可以将维格定义为‘究极的讨好型人格’。
“和一般讨好型人格的表现不同,维格这里不体现在‘不懂拒绝’之类小问题上,他的问题是将自认为‘朋友’或者‘珍视之人’看得过重。
“以至于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找到一个这样的‘羁绊’。比如他那些故事里的‘九郎’、或者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那位朋友安东,也包括咱们两个,以及波波他们都是如此。
“其实你还没发现吗?结合维格的经历,很多时候他本来可以活得更加潇洒自由,以他的能力想去哪里都能够活的很好,但他偏偏就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羁绊’,或者换个说法,是找了这么多用来躲避孤独的‘港湾’。
“这些行为背后的底层逻辑归根结底还是维格这个人害怕孤独,明明很强却没有独自生存下去的勇气。所以他看似平常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其实本质是一个需要他人的温暖才能活下去的人。
“所以他会在无形中,为了你我这些温暖到他的人做出很多超出‘友谊’范畴的事。比如遇到事时,将自己的安危反而放在次要的位置上,而他自己却认识不到这点。
“所以我才会说他这种人简直就是‘究极的讨好型人格’的个体。”
“啊?”听到这里的莎沫真是感到一阵哭笑不得,本来就是抱着听听看自己的丈夫这次又能编出什么花样的她,到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看不懂对方的思路了。
想起因为被她抓到喝酒,在背后偷偷骂她的维格、想起上次以及上上次那干脆利落,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
她现在已经开始有点佩服自己丈夫胡说八道的本事了,居然能硬生生地将“讨好型人格”和维格那臭家伙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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