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士绅不纳粮的祖制,自当弃之,如我等宗亲一般,保社稷而弃祖制,如若不愿,那就是私心甚重,其心可诛!”
隋王哈哈大笑。
“恪儿说的有道理,该当如此啊!”
姜允恪突然躬身拱手道:“此事当尽快告知陆少保,恳求他向陛下上书,以期让天策府拟定改制事宜,孩儿不才,愿为父王走一趟禹州,向陆少保陈明利害。”
隋王颇为意外地看着他。
“哦?恪儿怎么突然对此事如此热衷?”
姜允恪老老实实道:“其实孩儿也有些私心。”
“什么私心?”
隋王问,面上却不见怒意,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允恪连声道:“自从改制以来,孩儿就一直在思索,我等宗室未来的出路是什么,如今陛下放开了对宗室子弟的从业限制,宗室的人也能参加科举,做官经商,孩儿琢磨着,既然咱们隋王府响应改制,不如响应到底,正好为王府内的各位兄弟姐妹谋一份正儿八经的家业,不必一直指望着王府过活。”
“听说陆少保兼容百道,学究天人,方玉这等商道奇才,就是当初在禹州追随陆少保的时候,听了他的教诲才能有如此造诣,孩儿也兼修商道,想试试能否从陆少保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闻言,隋王不禁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才开口问道:“恪儿,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姜允恪轻声道:
“弟弟妹妹们可以安享荣华,但人这一辈子并非只有吃喝拉撒,他们待在王府固然吃穿不愁,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眼就能望到头,孩儿曾经问过他们可有志向,结果他们都说祖宗成法所限,不敢言志,若无枷锁,他们也想学文修武,报效家国,成就一番事业。”
“若是没有打拼家业的志向,孩儿便留他们在王府。”
听到这话,隋王不禁叹道:
“恪儿,你是个孝顺仁德的孩子,也是为父钦定的王府世子,隋王府的家业将来迟早都是你的,以你之才,加上改制后王府收益大增,养活你的弟弟妹妹和各位叔伯完全不成问题,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是天生富贵,高人一等,为父也从未对你有所要求,你又何必做这些麻烦事?”
姜允恪摇了摇头:“陆少保曾有言: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身为宗室子弟,孩儿身上流淌着鸿武皇帝的血脉,即便不涉朝堂,也当隐于门庭而芬芳依旧,会隐忍不外露,不竞权势不求非分,若是朝廷有需要,孩儿便可挺身而出,尽心王事。”
隋王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深深地看着他。
良久,他才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恪儿,你能有此想法,为父甚是欣慰,你…比为父强。”
这话姜允恪可不敢接。
“父王言重了,孩儿岂敢与父王相提并论?”
隋王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拍了他肩膀两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他唤来下人,吩咐道:“来人,把本王的印玺取来!”
“另外,给本王准备二十万石粮草,一万枚灵石,火速送往禹州,交到陆少保,就说此乃本王对朝廷的一点心意,只求陆少保早日平定南方动乱,诛灭反贼,还各省一个太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胖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肉痛的表情,但他还是毫无停滞地吩咐了下去。
闻言,姜允恪不由怔了一下。
“父王…这……”
隋王笑了笑。
“你也说了,陆少保乃是难得一见的伟丈夫,当世人杰,大夏能否重现极盛之世的关键,去见他哪能空着手去?我听说陆少保极为厌恶官场的那一套,从不收礼,贸然送礼只会引起他的方案,不妨改为资助朝廷,在卖个好的同时,咱们王府也能落个好名声。”
“他对本王有成见,毕竟本王以前的名声…他肯定通过玄极卫知晓得一清二楚,但是恪儿你历来积善行德,谦虚恭谨,待人以宽,贤名在外,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想来你去求见的话,他肯定不会不见,加上有此厚礼开开路,祖制的事,他也会更加尽心一些,长远来看,对咱们王府还是有利的。”
姜允恪顿时了然。
不得不说,自家父亲虽然人品不太行,但眼光还是有的,知道取舍,不然当初大清算的时候,隋王府也不会安然逃过一劫。
而要说他大奸大恶吧,其实也算不上,至少跟禹王比起来,他连提鞋都不配。
毛病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大夏亲王基本都有的通病罢了。
现在朝廷有变,他眼光长远和魄力十足的优点就完全发挥出来了。
“还有。”
隋王又转头,看向一旁等待他下令的侍卫。
“立即给其他七省三州的宗室递名刺,就说本王有几门大生意,想找人一起合作,若是有意,可速来隋王府,限时半月,过期不候。”
“喏!”
那侍卫得令后,立马拿着隋王的印信离开,执行命令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姜允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俊朗的脸上逐渐流露出期待之色。
“去吧,恪儿。”
最后,隋王朝姜允恪摆了摆手。
“替本王向陆少保问个好。”
“是!父王。”
姜允恪躬身退下。
离开大厅后,他抬起头,同时握紧拳头,眼中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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