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奋笔疾书,把自己根据大夏帝国目前的国情思考出来的,关于清除积弊、实现国富民强的想法,以及当前朝廷的重点一一列举出来,浑然不觉晌午时分已过。
正如他所说,一忙起来,外面是阳光普照还是漫天星辰,就都没有感觉了。
“变革总纲和发展规划?”
就在他写满第八张纸,准备再拿一张新的过来继续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很快回过神来,转头看去,顿时看到姜承婉正拿着他写的第一张书稿,很是专注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看到女帝来了,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朝她躬身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姜承婉摆了摆手:“陆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
陆晨退到一边,然后问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姜承婉目不转睛地看着书稿,柔声回应道:“朕料定你今天肯定会入宫求见,本来一直在紫宸殿等你,结果这都晌午了,还不见你过来,想来你肯定又忙忘得忘乎所以了,所以过来看看,现在果然如朕所料。”
说着,她眼眸轻抬,瞥了陆晨一眼,动人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陆卿你这一忙起来,又什么都忘了,现在还没用膳吧?”
咕咕
陆晨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习惯了,陛下见谅。”
“你啊…”
姜承婉轻叹一声,将书稿缓缓放下。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各部主官的膳食都是提前定制的,你事先没报,现在肯定没你的份了,好在朕早有所料,提前让御膳房多准备一份午膳,随朕去紫宸殿用膳吧。”
闻言,陆晨心中莫名涌出一丝暖意。
啧啧,这丫头还挺会体贴人的嘛,如此心细,将来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唉…可惜是个皇帝,而且已经有白月光了……
摇了摇头,陆晨把杂念甩去,然后对姜承婉躬身道谢。
去紫宸殿用膳什么的,陆晨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现在跟姜承婉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去紫宸殿就跟串门一样,吃饭而已,完全不会有任何不自在感。
“这些也带过去吧。”
姜承婉伸出手,指了指桌案上的书稿,轻声道:“午膳过后,陆卿你就在紫宸殿继续写吧,朕对这个很感兴趣,待会朕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跟你商议。”
陆晨自无不可。
随后他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拿着书稿便和女帝一起朝紫宸殿走去。
路上,姜承婉突然开口,主动搭话。
“陆卿,皇妹的事,你若是觉得会给你添乱的话,朕可以收回成命,让她去其他地方历练,就不麻烦你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不知为何,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纠结。
陆晨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一丝异样,听到她这么说,想也不想地应道:“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临清公主看起来挺懂事,应该不会妨碍微臣办公,陛下不必多虑。”
“是嘛…那就好。”
姜承婉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
陆晨又道:“其实陛下的想法和本意都很好,让皇子帝姬体会一下民间疾苦,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万千黎庶而言,都是好事。”
闻言,姜承婉不知为何,表情莫名有些不自然。
“是是吗”
“当然。”
陆晨笑了笑。
“皇室子孙天生富贵,掌握着大量特权,即便改制以后权柄少了不少,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依旧是难以触及的大人物,他们若是为恶,对百姓而言绝对是难以承受的苦难,甚至是灭顶之灾,但若是为善,却能造福一方百姓,增加民众对朝廷和姜氏皇族的认同,只要民心向背,我大夏自会万世永昌。”
“倘若今后皇室子孙都知晓民间疾苦、民生艰难,有感同身受的同理之心,在就封以后,能做到每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每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则天下大同亦不远矣。”
“陛下如此圣明之举,当为日后定制,微臣虽愚昧不堪,但也能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是故,微臣又岂有抗拒之理?”
听到他这么说,而且说得这么有深度,甚至透着一股敬意,姜承婉脸上的不自然之色变得更加明显了。
“额”
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然后语气有些怪异地应了一句:“陆卿果然才学不俗,聪敏过人,没想到朕的用意不过片刻功夫就被你完全洞悉。”
“知朕者,陆卿也。”
说这话时,她的脸色微微一红,有种异样的羞耻感。
陆晨拱了拱手,谦虚了一下。
这时姜承婉撇开目光,下意识地不敢跟他对视,而后看向他手中的书稿。
稍微迟疑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轻声问道:“陆卿,你写的这个规划,是之后前往禹州统筹中南省府准备实施的治政方略吗?”
陆晨摇头。
“不是,这是微臣为陛下写的,微臣离京以后,很多事情微臣鞭长莫及,为确保中枢正常运转,按部就班地革除积弊、让国朝焕发生机,微臣想把一些还未来得及实施的想法、治国方针写出来,供陛下参考,这样即便以后微臣不在,陛下也能轻松应对诸多事务。”
闻言,姜承婉不知为何突然小手一紧。
“陆卿有心了。”
“这是微臣该做的。”
陆晨笑了笑,接着道:“至于七省治政方略.”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微臣认为,为政之道,以因势利导,因地制宜为上,行省和行省之间,无论是地形、气候、人文,还是灵气、产出、特产等,都不尽相同,差异甚多,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为官施政,必须体察民情,深入了解地方具体情况,再据此制定合适的政策,并密切关注政令的施行情况,出现的问题及时解决,若不合时宜则尽快制止。”
“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政令,解决问题的同时,很多时候也会产生新的问题,任何政令都具有时效性,因此朝廷和官府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散懈怠,必须做到对时政的跟踪调整,不然原本的利政迟早会变成弊政,贻害无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晨觉得口有些干了,于是从腰间取下一直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大口,随手用官袍的袖子擦了一下。
“微臣还没有上任,对七省之地的情况只有纸面上的了解,而朝廷之前对地方情况的记录实在少之又少,并且更新极慢,十年前的资料,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规划和变革自然无从谈起,七省的施政方略,微臣得带人实地考察一番才能制定。”
这是实话,虽然女帝给他的权力极大,直接把大夏中南、西南在朝廷掌控的七省之地的军政大权全部给了他,手握人事任免权,麾下千军万马,又有正儿八经的府衙,简直就是个国中之国的配置,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他在治政上一向严谨,从来不会乱来,对他而言,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肩上扛着七省之地的重担,数千万百姓的命运系于一身,他自然要更加谨慎,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深思熟虑。所以提前规划什么的,他会做,但不会做得这么细致。
免得白费功夫。
听到他这么说,姜承婉不由感慨道:“时政……要是陆卿你生在鸿武朝,太祖皇帝就不会留下那么多贻害无穷的祖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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