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殿下,三位先生,诸位,这边请。”
薛敬领着大家到了一间大厅里,只见高高的木架,蚕丝被拉得直直的,如同瀑布。
“这是整经,就是把十几个籰子上的丝,按所需的长度和幅度,平行排列地卷绕在经轴上,以便穿筘、上浆和就织。这是溜眼,这是掌扇,这是经耙和经牙,都是整经牵丝的工具。”
“诸位请看,这是经耙整经法,前元沿袭下来的法子。穿筘、上浆后就可以开织了。这间房间里的机子是腰机。腰机比较小,只能治平面纹的绸缎。诸位,请看这间房,这里是花机,花机相对大些,可织花纹。”
看着又高又大的花机架子,众人不由感叹起来。
“真大啊!”
“看起来精巧无比啊!”
薛敬脸上洋溢着傲娇,“诸位,这是花机的门楼,这是涩木、老鸦翅,这是铁铃、花楼、衡盘,这是叠助、眠牛木和称庄。需要两人同时操作。一人司织,一人提花。大家现在看到的,正是苏州特有的秋罗绸织法。”
“两梭轻,一梭重,空出稀路者,名曰秋罗。”
众人赞叹不已,酆化雨突然开口问道:“薛东家,你这丝绸坊是属于你自己的,还是苏州织染局?”
薛敬面露尴尬之色,过了一会才答道:“此坊由在下一手创建,扩大至此。南京魏国公府持有部分股份。苏州织染局,有部分织染单子给到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品味着话里的意思。
“李芳,你还记得朝廷每年丝绢定例吗?”朱见深开口道。
李芳想了想答道:“殿下,朝廷每年丝绢绸缎定例,自永乐年间沿袭至今。京师外织染局每年造解五万五千匹,南京内织染局和神帛堂造解三千三百六十九匹,其余各地织染局造解三万八千六百八十四匹。”
朱见深转头问道:“苏州织染局造解的绢帛,有几成是你们商户提供的?”
薛敬迟疑了一下,答道:“七成以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价格呢?”
薛敬默然不作声。
大家看着他,知道里面定有玄机。
朱见深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青白绢一匹二两一钱银子。”薛敬无奈答道,然后又连忙解释道,“我们纳给织染局的绢帛,一部分是税赋,只有一部分才是他们买了去顶数。”
“李芳!”
“殿下,内承运库报上来,苏州织染局造解的苏州青白绢,合每匹五两四钱银子。”李芳朗声答道。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呵呵,二两一钱银子一匹收的,换个‘标签’,以织染局的名义往内库里一交,价格涨了三两三钱,足足增加了一点五倍。”
“应该是把运费、折损合算在里面了吧。”
王恕、马文升处理过实务,大概猜到一些内情。
“运费和折损这么高吗?请如来佛祖的八部天龙运的货?难道运送途中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船只来回不停地翻,运的绢帛嗖嗖地缩水?”
朱见深冷笑道。
“那殿下觉得怎么办?”马文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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