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出长安边界,有五千余里;过两界山,收了一众小徒,一路来,行过西番哈咇国,又过了两个月,又有五六千里,才到了贵处。”
老僧道:
“也有万里之遥了。在下虚度一生,山门也不曾出去,诚所谓‘坐井观天’,说的便是在下了。”
陈玄奘又问:
“不知老院主高寿几何?”
老僧呵呵一笑,说道:
“痴长二百七十岁了。”
陈玄奘肃然起敬,说道:
“老院主真当高寿!”
“老院主虽然年长,但我见你精神抖擞,至少还能另寿两百年呐!”
那老僧被陈玄奘奉承的舒服,笑了一声。
而后便叫童子献茶。
小童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上面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杯。
另外一个童子,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
茶香顿时扑鼻而来。
陈玄奘见了,夸赞道:
“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
那老僧笑道:
“污眼!污眼!高僧从天朝上国来,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
“高僧自上邦来,可有什么宝贝,不妨借与贫僧一观?”
陈玄奘摇头道:
“可怜!我那东土,无甚宝贝;就有时,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
然而就在此时,孙悟空却在一旁说道:
“师父,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何如?”
众僧听说袈裟,面面相视,皆是轻笑。
孙悟空眯起一对金睛,问道:
“尔等笑甚么?”
院主看了老院主一眼,笑道:
“老爷才说袈裟是件宝贝,我等不得不笑。”
“若说袈裟,似我等小辈,手中便不止二三十件。”
“更别说我师祖,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的和尚,足有七八百件袈裟哩!”
说着,院主便对老院主说道:
“师祖,不妨将袈裟拿出来,让他们见见世面!”
那老和尚只是微笑,也知道他们卖弄不及,便颔首同意了。
不消多时,众僧抬着十二个柜子上来,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起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
霎时间,满堂绮绣,四壁绫罗!
悟空一一看去,却发出嗤笑之声,他笑道:
“就这等袈裟,也能称作宝贝?”
“师父!将我们的袈裟拿出来,让他们见见世面如何?”
陈玄奘呵呵一笑,应答道:
“虽然出门在外,不宜露富。”
“但此处乃我佛之地,诸位也都是沙门弟子,亲如家人。”
“悟空,劳你跑上一趟,将袈裟取过来吧。”
闻言,孙悟空便将包袱取来。
解开之时,包袱内早有霞光迸射。
当他取出袈裟,抖开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
众僧见了,无不目瞪口呆。
他们痴痴地望着袈裟,疑惑这世间怎会有这等宝贝。
那老和尚见了这般宝贝,走上前,忽然对陈玄奘跪下,眼中垂泪道:
“贫僧真是没缘!”
陈玄奘面露疑惑,搀起问道:
“老院师此话怎讲?”
老院主叹息道:
“我素来喜爱袈裟,每见宝贝袈裟便爱不释手,必要细细观看。”
“高僧这件宝贝,刚刚展开,而天色已晚,老朽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
陈玄奘沉吟片刻,建议道:
“不妨掌上灯来,让老院主再看。”
不想那老僧却道:
“高僧的宝贝,本就光亮;若再点了灯,便就晃眼,看不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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