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能看到?!”刘宜孙觉得自己的视力应该在赵允初之上。他可是以眼力敏锐著称的,能将百步外的人脸相貌看得一清二楚,冬天里,能一眼看见雪地里的白毛狐狸。而日日对着油灯读书的措大,怎么可能还有双能看透车窗布帘的好眼神。

“想都能想到!……那辆车里坐的是整个车队的主人,而且还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赵允初抽出腰刀,查验了一番是否完好,便又收回鞘中。

“官人你怎么知道的?”刘宜孙小心翼翼地问着,难道赵允初能掐会算不成。若他真有这本事,日后还是要躲着他远点走。

官人的称呼,曹明是不会起疑的。毕竟大宋朝,这个称谓很是普遍。

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赵允初最后拍了拍身子,发现没有任何疏失,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他这才指着官道两头远远围观着的人众,向刘宜孙解释道:“没看到路两头围了多少人吗?若非只有车里的人才有权拿主意,车队里的人早就该出来悬赏驱狼了。但他们主人不发话,下面的仆人谁敢越俎代庖?”

赵允初又回头向西面看了看天色,天空中的铅灰越发的黯淡了起来。他对刘宜孙道:“快入夜了,再不动手可就难说了。”

刘宜孙哈哈大笑,“就等着官人里这句话!”

一声呵斥,两人同时提弓驱马上前。隔着二十多步,把坐骑拉横过来,在马上张弓搭箭。

赵允初和刘宜孙的动作吸引了所有围观者的目光,而车队中的成员,也发出了低低的欢呼声。曹明惊得说不出话来,赵允初亲口说过他是文官,怎么胆子这般大的?

噌噌两声弦响,两支长箭同时激射飞出。众人正要欢呼,却见刘宜孙的一箭扎进了雪地里,箭尾全没了进去,旁边正埋首于马尸肚子里的一头饿狼,连头都没有抬上一下。而赵允初的一箭则更出色,夺的一声,射到了马车的车辕上。

“奶奶的!”刘宜孙摇头骂了一句,他箭术并不差,但手指都冻得发僵,使不上劲,也把握不好力道,而且在马上还难张弓,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赵允初身上。两人又射了两箭,便只看见箭矢乱飞,却一头狼也没射到。

周围的看客这时吹起了唿哨,一起嘲笑起来。本来看着两名骑马的汉子要出来救人,他们都兴致高昂地期待着好戏,但刘宜孙和赵允初的表现实在不上台面。

“喂,走近去点啊!射个毛呐!”几个好事的小子,在那里喊着。

被人喝着倒彩,刘宜孙神色不为所动。他的性子是一贯的沉稳,只不过这样继续射下去,却也是浪费箭矢,他和赵允初身上带的箭都不多,转眼便会射光。他停手收弓,抽出一对铁简,回头向赵允初征询意见。

赵允初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收起弓。将腰刀一拔,向前一指,刘宜孙便冲了出去。马高狼矮,用铁简其实砸不到狼,但拿在手上气势便是不同。

蹄声响如重鼓,一连串地敲了过去。一人一马在狼群中横冲直撞,拦路的几头恶狼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便被高俊的赤骝给撞飞。几只倒霉的狼呜呜的在空中哀鸣,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后,也不敢再回头,直接躲到一边舔起伤口来。

赵允初紧跟在刘宜孙的后面,被赤骝带起的积雪,溅了他满身满脸。只是他看着赤骝的勇猛,不禁暗叹,经过严格调教后的战马毕竟不同,不像他骑的驿马,在狼群前犹犹豫豫,若不是他狠抽了几鞭子,又有赤骝在前冲锋,怎么也不敢往狼群里冲。

刘宜孙一下冲散了狼群的围困,出现在车边,一声大喝:“还不快点出来!”

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子随即从车里钻出来,穿的衣服像个官人模样。刘宜孙暗叫一声晦气,抬手用力把老头拉上马。老头刚被扯上马,原本被他的身子挡在后面的车厢里,便露出了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

“咦!白发红颜,一树梨花压海棠?”

赵允初紧跟在刘宜孙的后面,自叹运气甚好,摊到了个美人。

“得罪了!”冲到马车边,赵允初伸出胳膊,抓住美人的纤纤玉手,用力一扯,温香软玉便抱满怀中。左手搂着美娇娘,双腿一夹马腹,便要跟着刘宜孙冲出狼群的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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