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是最要面子的,一听这话,立马回道:“哥哥说的没错,况且琮哥儿还要在里面念书方便呢,我只住在后街就是了。”瞧瞧,谁说贾政为人迂腐、不会说话的,这不给侄子下绊子也挺熟练的嘛。
贾母一听这话,自知此事再无回旋余地,便道:“那也不能在后街,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赶着打扫了,老二住了甚好。”
贾赦一听,道:“呦,这梨香院乃是当日爷爷、父亲暮年养静之所,两位荣国公住过的,如今老二辞了官,正要静养,可不是给老二住了正好嘛。”呸!历代荣国公晚年住的院子,你给了老二,当我这个袭爵的是死人吗?
一般有身份的人说话,讲究打机锋,贾赦如今谁也不怕了,干脆都把话挑明了说。贾母心中虽有给小儿子长脸的意思,但是事情挑明了反而不好说了。贾政更是愧疚难当,跪倒在地:“母亲,儿子已被贬为庶民,戴罪之身,能住在后街,已是大哥关照了。况且族中长老六爷爷、东府正派玄孙蔷哥儿,也都住在后街,儿子如何就住不得。”这说的是日后贾政的倒霉邻居,贾代儒和贾蔷。
贾母见此,无话可说,只挥手叫贾政去搬家了。
贾政出去后,贾母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刷的就撂了下来。恨声对贾赦道:“我知道你嫉妒你弟弟受宠,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年纪一大把,不知好歹,整日里除了吃酒养小老婆,你还干点什么?难道日后家族兴旺,还能指望你不成?如今你终于得了意了,把你弟弟赶走了。我告诉你,就你那个下贱胚子生了庶子,休想入我贾家族谱!我不点头,看谁敢把他记到邢氏名下!”
贾母一时气血上涌,加之屋内除了贾赦再无他人,也不要体面了,直接以不允许贾琮记入族谱为条件,要挟贾赦。庶子一般也会记在族谱上的,不入族谱的很少,不过也不是没有。按理说,贾母这个当奶奶的不点头,贾珍也确实不好以族长的身份强行开祠。
贾赦听了这话,却毫不在意,笑笑道:“母亲别着急,当心一时气血攻心,再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你也说了,琮哥儿不过下贱奴才生出来的庶子,当不得什么大事。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弟弟的事情要紧。圣上还判了弟弟十万两罚银呢。本来没分家,这银子公中也应出点。”
贾赦一字一句,吐字十分清晰,饮了口茶,又道:“可是方才我又想了想,这是罚银,若是公中出了,岂不是说整个荣国府都有罪了?所以,这银子,还得母亲帮着弟弟想想法子呢。”贾赦说完,撂下茶碗,起身就走。哼!反正日后老太太的私房,一分不会留给大房,与其便宜了老二,不如都给皇上花去!
接下来,接连五日,贾赦都没有上朝,仍是请了病假。直到第六日,在贾母的帮助下,又变卖了许多王夫人的嫁妆,贾政好不容易凑齐了十万两罚银。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荣国府这样的人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主子、奴才的,一年不过才三五千两,也就够了。因此下面的人不敢做主,递了折子请万岁爷发落,这笔银子怎么办。
皇上瞧了,冷笑道:“王氏的嫁妆再丰厚,一万两银子也就是了。贾老太君,这是为了小儿子,把几辈子的家底都淘干净了。看来即便降了品级,这老太太的脑子也没清醒些。罢了,告诉他们,把银子送到户部去,归到国库里。明年汛期,正好缺银子使呢。”
一旁侍候的总管太监杨英忙低头称是,准备下去传旨。就听万岁爷又道:“慢着,朕恍惚记得,贾恩侯这些日子都没来上朝?”
杨英笑道:“万岁爷好记性,自打上次着爵服觐见后,贾大人再也没上过朝了。这几日据说是又病了。贾夫人膝下无子,想抱一个庶子养活,他家老太太心里有些不舒服,一直没松口。这事儿如今四九城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呢。”
皇上笑道:“这才是嫡母的样子呢,哪有像罪人王氏那般,逼着庶子不许上进的!”
这话说完,已是饭时了。皇上陪太后用了膳,饭后,太后便下了懿旨:一品诰命邢氏,贤良淑德,堪为妇人典范,赐玉如意一柄,送子观音一尊。
送子观音!这意思还不明白吗?虽不是年终开祠堂的日子,但是因着懿旨,贾家族老们一合计,当即点了头,开了祠堂。拜过祖先,由族长贾珍,亲自将贾琮的名字,填在贾邢氏的下面。自此,贾琮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即便是贾母,也不得提一个庶字,否则,就是和皇家过不去了!
而邢夫人,也因为一句贤良淑德,妇人典范,一跃成为京中内宅交际的红人。母子两个,彻底在世家大族的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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