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将自己的手往外一抽:“你想造反吗?”

“别闹。”程潜低声道,“师兄,我心里难受。”

严争鸣听了这话一呆,他见过打架打得满身伤的程潜,见过一句话噎人一个跟头的程潜,见过勉强耐着性子容忍自己的程潜,唯独没见过这么蹙着眉,低声说“心里难受”的程潜。

他印象里,程潜好像有一副铁石心肠,世上什么都动摇不了他,什么都不能让他低头。

这一点偶然泄露的脆弱让严争鸣心里忽然升起诡异的激动,他弯下腰拨开程潜脸侧的几缕头发,越看越不知道怎么喜欢,便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在程潜微微皱起的眉间亲了一下:“怎么了?”

程潜没吭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疲惫地想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背叛我呢?”

严争鸣被他看得心头发痒,又担心他身体,不敢上手碰,只好勉强平心静气地定了定神:“看什么?”

程潜端详了他片刻,忽然一笑释然,心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他想要我的命,我就把命豁给他……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严争鸣没长透视眼,没看见他心里这番不与人言的山盟海誓,他润了润嘴唇,脸上挂着明目张胆的垂涎,嘴里还在臭不要脸的矜持道:“你既然心里也难受,身上也难受,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嗯,我可以先把其他事推一推,只陪着你。”

程潜:“……”

掌门师兄有时候也真是只珍奇物种。

程潜将自己满腔柔情一扫而空,心道:“唉,太烦人了。”

他一抬手推开严争鸣的脸,漠然道:“不劳动你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慢慢睡吧。”

严争鸣:“等等,你才刚醒……”

程潜一闪身,已经不在屋里了。

严争鸣:“……”

他收拾不了清安居主人,决定去收拾清安居的竹林。

程潜径自来到唐轸住的客房里,却发现唐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小盒子,旁边压着一张字条:“多留无益,暂且告辞,盒中之物为牵魂丝,一直没机会给你们,只是眼下恐怕也用不上了。”

牵魂丝能将韩渊的魂魄短暂地引出来,让他们能趁机杀了那作恶多端的心魔,不必再投鼠忌器。

血誓中句句说的是“魔龙”,若是他们真杀了心魔,是不是真正的韩渊就可以将罪责推到心魔身上,不必奔波南疆,不必受五百年鞭刑呢?

程潜捏着字条的手指一紧,随即叹了口气,若他心里没有怀疑,指不定此时已经欣喜若狂地将这东西给严争鸣拿过去了。

现在他却在怀疑,唐轸早不拿,晚不拿,为什么偏偏现在拿出牵魂丝?

他那么不希望韩渊去南疆,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只是希望水能更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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