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们一见跳出来的人是郑汝林,顿时全都为之莞尔。
不为别的,只因先前在大殿上打先锋唱反调的就是这个家伙,那些什么大材小用、有辱清贵之类的话语,全都出自此獠之口。
“郑大人莫非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么?”
狂暴?
法海完全没放在心上,也就只是眉头微皱地点了一句。
“圣上恕罪,臣一时情急,实非有意。”
被法海这么一点,郑汝林气势陡然便是一窒,不得不赶忙先认了个错。
“无妨,卿有什么不同意见,且就说好了,朕听着呢。”
康熙帝待下一向宽容,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处,他通常都不会太过计较。
“谢陛下隆恩,微臣以为翰林皆是大比中最优者,乃国之栋梁也,所学当以提调统合为要,岂可拘于百里之治,且,在京中,能随时聆听陛下训示,成长之速,又岂是治县所能堪比的。”
“再有,我翰林院衮衮诸公皆品性高洁,新晋翰林居移气、养移体,何愁不能成社稷干才,所谓治县历练,实是多此一举,故,臣以为殊有不妥,还请圣上明鉴。”
能在翰林院熬资历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能言善辩者,在巧言令色这一方面,郑汝林无疑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一番潺潺而谈下来,条理不可谓不清晰,所言所述,在逻辑上,还真就能自洽。
“法海,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康熙帝并未表态,而是似笑非笑地将问题丢给了法海。
“陛下,臣听来听去,就听懂了一句,近朱者赤,这诚然不假,只是,郑大人似乎忘了后面还有一句——近墨者黑啊。”
跟一帮官油子斗嘴皮,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因为太累人了些,打蛇打七寸才是正经。
“法海,你竟敢公然污蔑我翰林院诸公,好大的胆……”
一听这话,郑汝林顿知不妙,心慌之下,完全顾不上什么君前失礼不失礼的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参翰林院侍讲学士郑汝林诸多不法事。”
没等郑汝林把话说完,就见一名五品官已手捧着本折子,从殿外昂然而入。
“嗡……”
待得瞧清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佟国贺时,满殿文武顿时又是好一阵的哗然。
“念。”
康熙帝微微地皱了下眉头之后,面色淡然地便吐出了个字来。
这下子,郑汝林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康熙帝若是让佟国贺把折子递上去的话,那,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却是让佟国贺直接宣读,那就要命了。
只要这折子的内容不假,他郑汝林便算是完犊子了,偏偏,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他屁股底下都是屎,根本经不起查。
所以,郑汝林瞬间便慌了,下意识地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徐乾学。
但,很遗憾,徐乾学此时低头装着木头人,完全没半点要为郑汝林出头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不止是徐乾学本人,他的两位兄弟也一样是浑身的虱子,真要是佟家铁了心要整他们,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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