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隆科多当然还不是后来那个威风八面的国舅爷,不过只是个才刚入仕两年余的三等大内侍卫而已,正五品官阶,勉强够得上直接动本的资格。

按说这家伙上不上本章,对朝局的影响都不是太大。

但,这对佟家来说,却是个极其不好的苗头——明明佟国纲都已暗中下了死命令,严禁佟家人在这场风波中乱说乱动,可隆科多偏偏就敢公然违逆。

这里头的味道明显不对!

“隆科多那小子素性顽劣,回头把他喊来训训也就是了。”

但,佟国纲却并不以为此事能有多严重。

“爹,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若不是三叔暗中作祟,再给隆科多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

不严重?

才怪了!

要知道佟国维不单是国舅,还是国丈,身份尊贵着呢,哪肯一直屈居佟国纲之下。

“嗯?”

一听这话,佟国纲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

“爹,您知道冬天时,狐狸是怎么过河的吗?嘿,狐狸生性狡猾,轻易不肯冒险,所以呢,在过河前,它总会不断地用前爪敲击河边,以确定冰层的厚度。”

“隆科多此举就是三叔探出来的爪子,试探的是您的容忍度,若是您反应不大,那,接下来三叔的小动作就会越来越多,此,断不可不防。”

法海要的是个统一的佟家,所以,他绝对不能容许这老家伙分裂了佟家。

“嘿,老三的皮又痒了!”

佟国纲显然把这话听到心里头去了,眼神愈发凌厉了几分。

“爹,这事情不可轻忽,孩儿以为隆科多必须当着族人的面严惩,否则,我佟家的规矩怕是要乱了。”

佟国维的儿子虽多,但,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就一个隆科多,余者不过都是庸才而已,法海要做的就是死死地压制住隆科多,不给他任何出头的机会。

“就让那混小子滚去北古口军中好了。”

佟国纲能掌控整个佟家,当然不可能是啥心慈手软之人。

“爹,孩儿以为还是让隆科多去贵州地方上任职为宜。”

北古口虽苦寒,但却容易让隆科多发展出军中势力,这,显然大为不妥。

“嗯……”

贵州,在这年月就是蛮荒之地,把隆科多弄那儿去,在佟国纲看来,似乎有些过分了,不过,见自家儿子坚持,他也就没再纠结于此……

九月十七日,戌时正牌,夜幕方才刚刚降临,佟家东府二门厅堂上赫然已挤满了人。

上首处,一溜五张太师椅,居中端坐着的是佟家现任大家长佟国纲,在他左侧坐着的是现任直隶总督佟国鼎、在往左则是工部左侍郎佟国光,右手边坐着佟国维以及刑部右侍郎佟国猛。

大堂两侧则站着佟国贺等一众五品官以上的族人,至于鄂伦岱等年轻一代,就只能站在堂下,唯有法海是个例外——他就站在佟国纲的身后,下一代族长继承人的地位已可谓是彰显无疑了。

堂下跪着一名身材壮硕的年轻人,鹰钩鼻、豹环眼、嘴唇薄,面相阴鸷,他正是隆科多。

“隆科多,你给老夫一个解释,为何擅自动本,嗯?”

佟国纲这回是铁了心要狠狠敲打一下不安分的三弟,在开口时,声线阴冷得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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