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一下,凡铜板、锡板各三块,则需墨绿色的绿矾油五升,四日一换,另……”

在李家走了个过场之后,定亲就没法海的事儿了,他也乐得清闲,每日里都泡在了新工坊中,埋首做试验。

“哦,好的。”

丁到完全不懂个中的原理,但却绝口不问,就只管记录,因为他深刻地知道有些秘密不是他所能探究的。

“二哥,呃,好臭,什么玩意儿?”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中,却见夸岱兴冲冲地闯进了实验室。

法海最烦的就是有人在他做试验的时候跑来打搅,所以,他的冷眼第一时间便扫了过去。

“啊,哦,我滚,这就滚,哟,等等,差点忘了大事,二哥,您高中了,今科第三名呢。”

夸岱很自觉,转身便要走人,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事,赶忙又转回了身来。

“嗯。”

中举就行,至于第几名,那并不重要,法海完全没丁点的兴奋之色,头一低,这就又准备继续捣鼓他的试验了。

“二哥,你就没点感想什么的?”

这一见法海完全没把中举当一回事儿,夸岱可就憋不住了。

“……”

板上钉钉的事,要什么感想?

法海很是无语地瞥了夸岱一眼。

“嘿,老头子让你赶紧回去准备一下,该去拜谢座师了。”

夸岱怕挨打,开口前,下意识地先缩了下脖子。

“丁到,把这里收拾一下,明日再继续。”

虽说不以为自己的中举跟主考官能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奈何,这年月的惯例就是如此。

为避免被人说不尊师重道,今科主考陈廷敬的府上,显然是必须尽快去走上一趟的……

毕竟是去拜谢座师,直接把马车停陈府门外,无疑很不礼貌。

所以,法海在离着陈府还有五十来步处就下了车,由一名拎着礼物包裹的健仆陪着,施施然地往陈府走。

“兄台请留步。”

却不料他这才刚走出没多远,背后就传来了一声招呼。

居然是他!

法海循声回望,这才发现喊他的人是熟人——乡试时在他左边号房的胖仁兄,就是那位将整个考场的秀才们全都折腾得无法睡懒觉的罪魁祸首。

当然了,法海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在其中推波助澜的“重大贡献”。

“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人是认出来了,不过,彼此间并无交情,所以,法海也就只是淡然地拱手还了个礼。

“在下崔哲,恰是今科之孙山,敢问兄台可也是来拜座师的吗?”

胖仁兄显然就是个自来熟,完全没在意法海脸上那疏离的笑意,乐呵呵地自报了家门。

“在下佟家法海。”

时人喜欢拜座师、交好同年,那是为了能在仕途上左右逢源,但这,并不是法海要走的路。

所以,他对这一套完全不在意,言语虽平和,可明显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呀,原来仁兄就是今科经魁(乡试第三的尊称)啊,失敬,失敬了。”

崔哲是真被惊到了,胖胖的脸颊顿时便是一阵大抖。

“崔兄客气了。”

法海完全没丁点的自矜之色,始终淡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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