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各州兵权都掌握在各节度使手中,很难调动。即使调动了也很难配合默契。不要指望他们会去拼老本儿。”卜逢时说:“大帅到了南方手中兵力必定有限。眼下叛军势大,正在风头。大帅不要与他们硬碰硬。避其锋芒,避实就虚,先从西边几个州入手。彭州以西,南方人势力较弱。几个节度使与朝廷关系也还可以。大帅应当从西边入手,对几个节度使言明厉害——一旦叛军打到西边占领了西部各州,他们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等他们没有立足之地,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先不说朝廷会如何惩罚他们,就是那些叛军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大帅与他们联手从西往东打,一直把叛军挤压到江州湖州一线。这些叛军向南是南朝的地盘,向东有高山大河阻隔。既不能向南,也不能向东。他们会往哪里去?只能向北。向北就到了江白石、陈浩南和刘正涵的地盘了。甚至有可能越过怀河到达吴怀生的地盘。等叛军到了他们的地盘,用不着谁去督促他们。他们自然会行动起来。——这就像打老鼠一样,大帅从一头赶,几个藩镇在另一头堵。只有这样,才能收到效果。万不可直接进攻叛军腹地。江、湖、淡、泊四州历来是南方人聚居之地。此次叛乱又是南方人发起的,以南方人为主。这四个州是他们的中心地带,也是主力所在。大帅手中兵力有限,孤军深入,一旦那几个节度使相互推诿,作壁观。大帅深入敌境可就麻烦了。切不可急功近利。要做长远打算。”

呼延勇听了以后,沉思不语。

卜逢时问:“朝廷允许大帅从北境抽调多少兵力?”

“朝廷没有让本帅从北境调兵。”呼延勇说:“本帅请求带领亲兵一万,朝廷没有同意。只同意了五千。”

“五千人马如何平定叛乱?”卜逢时说:“叛军人数据说多达二十万。大帅带领五千人马前往,只怕有些力不从心啊!但愿朝廷还能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兵力给大帅。——希望不是指着那些节度使才好哇!”

朝廷果然没有同意呼延勇的请求,没让卜逢时做他的行军司马。呼延勇只带了五千兵马前往盛京复旨。

到了盛京,呼延勇将兵马驻扎在城外,自己入京等待皇帝召见。在朝堂,他一再请求朝廷给他多拨付些兵马,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替他说话的。守卫京畿门户的通州大营倒有十万兵马,可惜一兵一卒也不能动。盛东边境也有十万人马,防着墉国,也不能动。平定叛乱看样子只能指望那些南方节度使的人马了。

呼延勇又一次提出让卜逢时当他的行军司马,也遭到了反驳。理由是:漠北动乱刚刚平复,北境安全也十分重要。一下子抽掉走两个州刺史,那里显得没人了。北境空虚,朝廷不放心。

呼延勇提出从西进军的方略,也被一一否决。满朝文武纷纷站出来义愤填膺,摆出些迂腐论调。认为呼延勇舍近求远,在拖延时间。还有人认为他是贻误战机,畏敌怯战。

“东南各镇节度使手有那么多兵马,为何还要从守卫京畿重地的通州大营调兵?从仓州运州一线进攻,可以直接打到江州、湖州,直插叛军心脏,端掉他们的老窝。不出三两个月就可将叛军平定。何况东南一线有三四个节度使的人马配合,不直接进攻,非要舍近求远,绕那么大的弯子干什么?分明是怯战畏敌的表现。从西面入手,贻误战机,将使叛军越做越大。猴年马月才能平息。”

“东南各镇节度使,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大臣。他们手的兵马仍然是朝廷的兵马,让他们前去平定叛乱难道谁敢抗命不成?”

呼延勇被这些迂腐天真的说法驳的哑口无言。心下暗暗叫苦。

朝廷授予呼延勇三品威远将军称号。对于呼延勇来说,官升了一大截。也算是一种安慰。

南方各州的节度使有的是一品军侯,有的是二品将军,最低的也是三品。哪一个的官阶和品级都在呼延勇之。一个外来的将领如何能指使的动品级比他高得多的地头蛇?

呼延勇到达前线,几个节度使除了给他接了一次风之外,再也没有露面。派手下的副将各带了一两万人马配合呼延勇行动。名义听从他的调遣,实际各行其是。仍然听从他们原来的主子——各方节度使的命令。呼延勇实际只有五千人马可以使用。

江白石、陈浩南和刘正涵三个藩镇节度使每人派出两万兵马,加呼延勇的五千亲兵。人马总数达到了六七万。有六七万训练有素的兵马在手,呼延勇心里多少有些底。

“叛军毕竟是些乌合之众。缺纪律,少约束,没有经过多少战阵,真正打起仗来不堪一击。”呼延勇心里想:“只要我的亲兵到时候全力进攻,直捣叛军心脏。其他各方兵力从侧翼协助进攻,定能一举击溃叛军主力。剩下的事儿就好说了。本帅就不相信他们会坐视不管?只要叛军一溃,只怕他们比本帅还要积极。——毕竟他们都想多抢占点儿地盘。”

呼延勇作战一向依靠的是他的五万亲军。这五万人马打起仗来十分勇敢。被人们称为“呼家军”。也正是这个称呼引起了朝廷某些人的忌惮。所以才不让他从北境调兵。在朝廷某些人的眼中,任何兵马都是朝廷的,都是皇家的。什么呼家军、王家军,分明是心里只有主帅没有朝廷。这种军队的存在永远都是一种隐患。即使不能裁撤掉,也要借机会予以消灭才对。

呼延勇得到消息:叛军主力正在江州城外。决定向叛军发起进攻。他与三方节度使的人马约定兵分四路向江州发起进攻。自己带领五千亲兵作为先锋也作为主力从中间进攻。直取叛军主帅大营,以斩获叛军主帅为目标。其他三路人马趁敌营大乱之时同时向敌人发起正面进攻,以击溃和打乱敌人阵营为目的。叛军阵营被打乱以后,四路人马可以自由出击。力争将叛军一举击溃。然后乘势掩杀,进攻湖州。直捣叛军头领巢穴。

制定好进攻策略以后,呼延勇信心满满。毕竟久经沙场,什么样的大阵仗没有经过!

呼延勇低估了叛军的实力,高估了盟军的忠心。圆通道士以信仰为主线把叛军串联在一起,所有的千夫长、百夫长、什长和伍长都是死心塌地的信徒。打起仗来不要命。马骞足用残的杀戮手段逼迫叛军大众,使他们只可向前,不可后退。马骞足手的督战队就有两千人,这些人个个手拿大刀,打仗的时候堵在阵后,专门砍杀那些临阵脱逃的叛军。所以,这伙人看起来是乌合之众,实际是一群亡命之徒。疯狂和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

到了约定进攻的时候,呼延勇按照既定方针自己率先带队发起冲锋。十几万叛军不但没有退,没有乱,反而像狂蜂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了来。呼延勇的五千人马被十几万叛军裹挟其中,就像一片枯叶掉进了汪洋大海之中,在中间直打转。其他三路人马眼看着叛军人多势大,进攻起来又疯狂又残忍,像野兽一样。三路人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

就这样,呼延勇的五千人倾刻之间被报销了。呼延勇本人也做了俘虏。叛军趁势向着三路藩镇马人扑来。三路人马连忙撤退,一口气退到了自己的防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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