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穿过御花园,抬头见天上飘着好些天灯,明亮得似乎每个心愿都可达成一般。她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往太医院去。
内堂已是灯火通明,十七一进去便看见坐在一边任由太医替他包扎的顼元。她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也挪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奈何太医院的药味太浓,冲淡了他身上本就不浓郁的龙涎香气味,但闻起来总比牡丹香让人心神安宁。
“现下好了,我两只手都受伤了,都怪你。”顼元先开口道。
十七撇撇嘴道:“谁让你用手挡呀,你以为你是铁吗?金刚不坏之身吗?”
“我又一次救了你,你居然连句答谢也没有,还调侃我,实在可恶。”顼元作生气状,“等我两手好了,便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铁石心肠才行。”
“你真挖出来再说吧。”十七不理他,走到一旁掀了药煲的盖子看看又掀开别的药煲盖子闻闻,突然转过头看着太医问道,“太子的药方已经煎开了么?”
太医包扎好伤口,朝十七颔首道:“老夫现在便去抓药。”说罢便朝顼元行礼退到后堂去了。
顼元站起伸了个懒腰,斜看着十七,眸光似有似无地掠过她脸上的指印,装作漫不经心道:“这样好的机会怎么不走了?”
“因为你啊。”十七随手拿起一旁的山楂糖塞进嘴里嘟嚷道,“不是说情难绝么?还说让我去沙哈拉的话你便是疯子,自己说的话,自己先忘了?”
顼元转身背对着十七无所谓道:“那时情急,什么话说不出口?”
“那是真的么?”十七不放过他,拿着一颗山楂糖绕到他面前把糖塞他嘴里戏笑道,“吃了糖便别嘴硬了,赶紧说说我有多重要?”
“嗬?说一句你便真以为自己多重要了?”顼元逃避她的问题,径直往外走去。
“我只是取笑取笑你而已,过了这时候你便有的是时候烦恼了。”十七追出去与他并肩行走道,“淑贤郡主知道了今日的事还不气得吐血呢?我也知道你救我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气你父皇,还有便是让郡主知难而退,但是你算盘打错了,依我看来你这样做只会招致你父皇对我的不满,无声无息便派人把我了结了,你还得找个地方安葬我呢。”
“刚才不还是挺绝望的神情么?现在精神了说了一大堆废话。”顼元越走越快,复又停下来,十七便追着追着撞倒他怀中。他突然认真问道:“你帮我让胡卉知难而退,我保你宫中平安,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出宫,如何?”
十七若有所思道:“事成之后不仅送我出宫还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好。”顼元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她,答应下来。
中秋宴过后几日,宫中的气氛便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尤其是宫中的太监奴婢,见了十七无一不行礼喊声“十七姑娘”,让十七十分不适应。
这时香儿正打扫着庭院,看十七又躺在木栏上打盹,便带着好奇道:“太和殿你可出风头了,那霓裳羽衣舞跳得这样美,瞧大家都像被你勾了魂一般……原来你也会跳舞呀?除了跳舞还有什么会的啊?”
“除了跳舞……我还会看相。”十七看香儿絮絮问了许多,便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捉弄她道,“咳咳,看你额头饱满,面带红光,一定是在走桃花运,很快便能遇见真命天子了!”
“哎呀!是真的吗?”她一羞,又看十七暗暗偷笑,作势打她一下道,“原是在取笑我!现在可好了,快成为太子的人了,便任意取笑我了!”
“什么快成为太子的人,你当淑贤郡主不存在呀?”十七还在偷笑,“你这个小丫头不好好打扫,脑子里尽是男人。”
“我可没有呢!”香儿害臊得一跺脚,又到一边扫地去了。
说起淑贤郡主……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对顼元死心呢?十七顿时陷入了苦恼中,又顺势侧躺在木栏上冥思苦想。
突然听见香儿咦了一声,十七睁开眼睛,一小太监正往这儿来,见了十七半弯着腰笑道:“十七姑娘,太子殿下让你往毓庆宫去一趟呢。”
来人是小路子,十七便问:“太子喊我去干嘛?”
“奴才也不知道,姑娘去了便知。”小路子打着千儿,带着十七到毓庆宫去。
十七对毓庆宫已是熟门熟路的了,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顼元正靠在窗边的榻上晒太阳。她疑道:“你找我便是让我来看你晒太阳么?”
“拿张椅子坐到我身旁。”他懒得睁眼道。
她哦了一声,拿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又问:“说吧,干嘛?”
“拿一卷诗经念给我听。”他又道。
“你真是……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十七无语,又拿了诗经来坐在他身边,翻开书卷时突然觉得不对,便嚷道,“你让我来便是让我读诗经?”
“不然呢?”他淡淡道。
“太子殿下,你闲是你的事情,但我很忙啊。”她把书卷往他腹上一放便走。
“谁让我为了你,两只手都不能动。”他睁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何况你还说帮我,都几日了一个主意也没有,你是不是骗我呀?”
“好,算我欠你的。”十七一下坐在椅上,拿起诗经读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停。”他打断道,“解释解释这句话。”
“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愁什么,不了解我的人……”十七顿了顿,合起书卷放到一边,恼道,“我知道你愁什么,我也在发愁呀,可暂时没想出法子,之前让她移情别恋的计划不通,我也是没办法的呀。”
“我有一个计划,不过你先扶我坐起来。”
十七扶他坐起,拿了他脚边的软枕放在他的腰间让他靠着舒服些,聚精会神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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