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体恤。”邵公公再次行礼,领着随他前来的其他内监一同退了下去。
和嫔朝三人走来,支开了众人,只留下十七和香儿,淡淡道:“十七,你家小姐被禁足,你怎么想?”
“出师不利。”十七干脆道。
“不止如此,这事也说明‘沉静’才是宫里生存之道。”和嫔摆了摆手,“你们起来吧。”
两人这才站起。和嫔缓缓端坐在木栏上,“刘选侍禁足,你们被分到浣衣局,可是难为你们了。”
香儿低头道:“娘娘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
和嫔抬眼看着十七问:“那你的心思呢?还像之前那样么?”
“祸福轮流转,和嫔娘娘依旧喜欢取中庸之道,默默无闻而且安静地呆在宫中,以为避开世事便可以平安度日。”十七说话锋利,“正如刚才娘娘向邵公公说要一个丫鬟,若换了贤妃娘娘要人,便不必再回皇后娘娘,再要是崔惠妃娘娘要人,根本连皇上也不必回。而和嫔娘娘要人,却要回过皇后,虽然是规矩,但终究差了许多。和嫔娘娘无法像崔惠妃娘娘一般得宠,为何还不能像贤妃娘娘一般拥有子嗣使得地位稳固呢?”
和嫔听得子嗣时嚯地站起,神情一紧道:“你可知在本宫宫中从来没有宫人敢提子嗣二字?”
“可如今我提了。”十七道,“若和嫔娘娘信我,我能让和嫔娘娘如贤妃娘娘一般,拥有稳固的地位。”
“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和嫔竭力克制住气焰,转脸对香儿道,“香儿,你是从前服侍本宫的人,如今继续留在百合宫也罢……其他人,便到浣衣局去吧!”
在和嫔离去后一刻钟,刘选侍便哭哭啼啼地回到了出云轩。此时香儿正陪着十七在宫女房中收拾着东西,香儿怕十七心绪不好,不敢开口安慰,但十七像是没事人一般利落地收拾好东西,随后仰脸一笑道:“我收拾好东西了,现在就要到浣衣局去吗?”
香儿拉过十七的手,似要落泪般道:“你的手这么滑,可下次再见时可要变粗糙了。”
“到哪儿都不是事儿,你忘了么,我是要出宫的人。”十七反过来安慰香儿道,“只是我食言了,本来信誓旦旦要你过上能吃肉的日子,一时间做不到了。”
“我倒是习惯了没肉吃的日子,只是你嘴馋,浣衣局虽然在御膳房后,但你不能去偷吃啊!”香儿很是舍不得,反复说了许多规矩,听得十七连连捂住香儿的嘴巴。
浣衣局在御膳房后,也就是说离毓庆宫更近了。十七打定了主意,三言两语打发了香儿,便随着派来的内监到浣衣局去。浣衣局的宫人很多,连宫女的房间也占了一个宫苑。十七被分到了跟年轻的宫女居住,她们都穿着粗布装束,冷冷地看十七进来,又翻了身睡去。
十七不惯这地气湿冷的地方,愣是眼巴巴地等天亮,然而细细想了想,此地不宜久留,得想个法子出宫。可话说回来,入宫取信只不过是赌朱顼元回宫罢了,若他还在外并未回宫呢?
唯一验证的办法现在只有一个了。十七蹑手蹑脚地在每个宫女的脸上都戳了戳,确定她们全都熟睡时悄悄地出去,随手掩上了门。她穿过庭院,快步走到开阔的地面上,那儿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衫,被晚风吹得飘扬而起。十七在一片衣服里寻找太子的赤色金织蟠龙袍,宫里这样多衣服把十七的眼睛都看花了,她揉了揉眼睛靠在木架边坐下。
正休息着,身后似乎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十七正想回头看——一只手便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不是故意偷走出来的……只是人有三急,却找不到去茅房的路了……”双方僵持之下,十七只得压住心惊慢吞吞说道。
那人的手微微一颤,突然一笑道:“怪不得你身上的味道这么熟悉,原来是故人。”
电光火石间,十七明白过来,一个反身正想看他的脸却发现两人竟然靠得这样近,他的双眸就在自己面前,高挺的鼻子抵住自己的鼻梁,乍然间十七一把推开了他道:“朱顼元!”
“嗬?知道我姓朱,那就意味着知道我是太子了?”顼元两指托起她的下颚,眉毛一挑,“既然在宫中,莫非是想取回信?什么信要你冒着砍头的危险来宫中取回?看来不简单啊。”
十七躲避他的目光,向后挪了两步后一个机灵站起,拍拍衣裳上的灰尘,看他一身宫外长袍便知他刚刚才回来,于是沉默着并不答话。顼元收起顽劣,扯过后两排架子上的赤色金织蟠龙袍往身上披去,系好了扣子。
“看你一身粗布衣,是浣衣局的宫装。”顼元又陆续摘下玉腰带绑好,取过翼善冠戴在头上,正了正衣装后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十七打了个哈欠往回走道:“奴婢困了,得回房休息了。”
顼元伸手搭在她的肩上道:“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不怕?”
“我可是怕极了。”十七侧过头轻笑,“你刚才没发现么?我连正眼看你都不敢,我躲着你呢,谁说我不怕呢?”
“你胆子大。”顼元放手,似笑非笑道,“很好,你便陪本太子玩一回吧,若是你取回信,本太子无条件放你走,若是你取不回,那你得告诉我关于信上所有的事,一个月为期。看是你赢还是本太子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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