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覆上假面,上马后又牵过春秋的黄马,“架”一声率马往城门冲去,把闹市的百姓吓得跑向长街两边。早已关闭的城门突然应声大开,十七骑马从中飞跃而出,穿入一片朦胧里。

“下!”十七朝上一喊,春秋从城门之上跳下,正正落在另一匹马上。

“好险!好险!”春秋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喘着气道。

两人骑着马逃命,十七突然爽朗大笑道:“好你个春秋,开门的时辰刚刚好!”

“你还笑?要我潜进守城士兵里放蒙汗药,还得提心吊胆在城门之上留意着你什么时候出现,打开城门之余还得从上面跳下来,太惊心动魄了!”春秋拿起水壶猛喝了一通,用袖子擦擦水滴道,“你可知道把守城士兵换成稻草人,被发现的话我可真是死定了!”

“让你体验一下卫九人生里的一丁点‘惊心动魄’罢了,以后你跟着他,多的是‘惊心动魄’。”十七一手加快挥鞭,一手死死拢住袖口,生怕信会再次掉出来。

镖队到了星鸾镇已经第二日了,卫九在城门前的树荫下负手站着,不断看着进出城门的人。回想起昨日刚到星鸾镇时正碰见士兵交接通缉令,上面的画像竟与十七有七分之象,让他心底生惊。

思绪突然飞跃到初见,十七还是七岁的时候,纯真得犹如天边的白云,穿着水墨束腰长衣在一片白雪茫茫中伴着悠远琴声跳着白纻舞,那种飘逸灵动之姿一见难忘。十一岁的他执笔画出她的容颜,却也只得九分神似。

但奉华却能把一个百般难描的她画得惟妙惟肖,一颦一笑屹然跃于纸上一般。

“想什么呢!”十七从他身后大声喊道,看他忽的愣住忍不住放声大笑。

卫九干咳了几声道:“怎么?出通缉令也抓不住你?”

“待会儿便要覆上这个假面了。”十七扬着手中的假面嘟嚷道,“成天被这个蒙着脸怪难受的。”

“自作自受。”卫九四处张望却不见春秋的踪影,“那小子呢?”

“他可是立功了,在镖队吹嘘呢。”十七跟卫九走在路上道,“我都夸下海口说你会重用他了,你不能让我食言啊。”

卫九哼了一声,“看在春秋的面子上罢。”

“你说的是哪个春秋?”十七明知故问地打趣道。

卫九瞥了她一眼,转了话题道,“那信是在哪找回来的?”

十七撅着嘴道:“你见过的,客栈那个男人。”

“顼元?”卫九回想起顼元的样子,眉心皱起道,“我始终觉得事情不大对,他杀人,你顶罪,通缉令,信,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我们的出城纸也不翼而飞,所以也无法证明我出城,倒是坐实了我是罪犯。”十七一一细说道,“他是不是杀了人我不管,我只怕他看了信。”

卫九颔首,和十七拐进一小巷中,“把信给我。”

十七乖乖地递了信给卫九,他仔细地摸着信封材质,又检查信封封口,的确是羊皮纸,封口严密,信封上的字也是独有的掺了珍珠粉墨汁写就,找不到错处。

两人面面相觑,十七打着哈哈开口道:“或许是我们多想了?”

“若出事的话,我实在不愿想我们的下场。”卫九把信还给十七,十七却摆手推脱。

“由你亲手交给他吧,出了事我也好提前知道,不至于当场毙命。”十七拉着卫九的衣袖恳求道。

卫九把信塞回十七手中,轻声道:“你与春秋终是不同的。”

在星鸾镇不过逗留了一响午,镖队便再次出发。几天后镖队翻山越岭到了中都前一个小镇,众人在云来客栈歇脚。

察老大带着镖队围着一桌而坐,话语中提起奉华公子的打赏时总是喜上眉梢,忍不住几次大笑。春秋也在其中,相比起之前满肚子怨气,此时的他倒是不与众人说话了。

“嘿,小子,你怎么不去跟卫公子坐一块儿去?”察老大讽刺道,“不是最喜欢攀高枝么?现在有名字叫春秋了,就得瑟了,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春秋白了察老大一眼,别过头去看向一边。

“还挺倔!”察老大领着众人笑他,“这几晚没睡好吧?还是怕卫公子反口不成?每晚都在外面晃来晃去的,有话就跟人家说呗。”

“他们不会骗我的。”春秋不屑道。

十七留神听着,招手让春秋过来坐。春秋不情愿地坐到她身旁斜眼看她问道:“什么事情?”

“卫九到房间去了还没下来,等他下来时你自己问问他是不是骗你。”十七柔声道。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春秋脸一红,侧过脸去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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