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吧,都散了吧。”大叔深以为然,挥手让围观的人四散而去。

两人走在路上,十七沉思着,春秋则道:“他们说的妖蛾,我也曾听说过,不过这应该跟她无关吧。”

“断不可能是她。”十七笃定道,转念一想,张毅死的时间是未时,那时镖队拿的通行纸已记载了自己的名字,镖队在辰时已出城,即使客栈老板错认是自己,那根据时间士兵总不可能把镖队认错呀。

春秋喊了十七几声让她回过神来,“别纠结在这节骨眼上,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吧?”

十七“啊”的一声清醒过来,急忙找药店询问是否有人前来买止血散,又到城门衙差处编了个借口找昨日出城的证明纸,都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却意外发现镖队的出城纸不翼而飞。搜寻无果,两人皆是失望,便买了包子坐在路边石阶上填饱肚子。

“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定下心来押镖好了,拼什么出人头地呢!”春秋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似要把满腔的急躁发泄出来一般。

十七灵光一闪,试探道:“你是铁了心要跟着卫九是吧?”

“跟着卫九等于跟着奉华公子,以后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也总得在江湖上混个名头,不至于被人瞧不起!”春秋愤恨道。

“好,现在有个办法。”十七凑在春秋耳边低语几句。

春秋听得一愣一愣,反复质疑道:“被抓到的话可就死路一条了,你确定这样没问题?”

“你不是想出人头地么?”十七的话语带着诱惑道,“你想啊,做成了这事,你便是卫九跟前的大红人了,要身份地位什么没有?何况至于危险之地的人是我,你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时间悄然过去,两人坐在石阶上看着天色变晚,春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握紧了拳头满脸通红道:“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跟着卫九,这事儿算是小事了。”十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看着他认真道。

“能信你么?”春秋临走前又追问了一句。

“眼下你只有相信我。”十七把手搭在春秋肩上笑道。

春秋心思坚定,一步一步走得极有力,十七看着春秋的背影忽然生出许多情绪,总是不禁在脑海里想起另一个春秋的样子来。

夜市已经开始,小镇也有小镇的热闹。晚风清凉,十七并不担心春秋,反而走去客栈的路上,心境慢慢的平静下来。顼元负伤潜入自己房中,而不过一日张毅便死在了那个厢房里。自己走后,房里就只有顼元一个人,他与张毅的争执尚不知道,但既然出动了通缉令,那就意味着自己要成为顼元杀人的替罪羔羊了。

现在并不是追究管这无头乱子的时候,十七定了心,只要到客栈取回信便走,反正换上假面的话要逃之夭夭也不难。

鸿运客栈现在只做饮食生意,客房生意因着命案的缘故而停止经营,所以二楼的客房尽是一片黑暗。十七走到后巷,后巷早已斜靠着一条梯子,正对准命案发生的房间,连窗口也是打开的,更是印证了这句话。

“果然躲在这儿等着。”十七冷笑着自言自语,一边撕下假面藏在衣间,一边顺着梯子爬进房中。双脚刚落地,身后的窗户吱呀一声关闭了。

“等了你足足一日了。”房间的角落一把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比起他一贯轻蔑的语气这话说得却和缓得不得了。

十七直接道:“信在你手上是吧?你是打算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呢?还是打算报官让我去受牢狱之苦呢?”

“比起你偷玉佩一事,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罢了。”他道,但空气中立时弥漫着坏笑的意味,“但只要你说一句‘顼元公子最好了,我最喜欢顼元公子甩脸色给我看了’,我立马把信还你。”

“什……什么?”十七仿佛听错了,怔怔道:“你,再说一遍?”

“‘顼元公子最好了,我最喜欢顼元公子甩脸色给我看了’这么短的一句话也记不住么?脑袋里装的都是叉烧包吗?”顼元用扇子一拍十七的脑袋,“听声音倒像是新鲜的西瓜。”

“我没空与你玩这小孩子游戏,赶紧把信还我。”十七转身,借着月色看着他,他已换上了一身臙脂色素缎长袍,腰间绑着一根墨色仙花纹宽腰带,鬓发如云的他此刻更显得脸颊棱角锋利,一双深不可测的俊目仿佛印出一池繁星,当真是悠然自若俊美潇潇。而他此刻却透着玩世不恭的气息,因为距离太近,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醉气味似绕在鼻尖一般。

他轻笑着两指从衣间抽出信在指间逗弄着,“说,说了这句就给你。”

“顼元公子最好了,我最喜欢顼元公子甩脸色给我看了。”十七一边说一边抢过信,仔细地检查后放回袖中,转身欲从窗口溜走,却被顼元一手拉住,不得不侧目横了他一眼道,“做了你的替罪羔羊还不够,还想如何?”

“想不到你还真说出口了。”顼元停顿了半响,“外面都是通缉你的士兵,你要怎么走?”

“救你一命无需你还恩情,你还陷害我不说,现在倒是管我怎么走了?”十七甩开他的手,背过身两脚踩着梯子下了地面去,头也不回地跑进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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