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坏事的俩货是陶、陈手下的两个闲人,平时只吃不吐,这次被迫替陶、陈割肉,就想从别处找补回来。然后又跑去恐吓王廷美,说他犯了侵收银钱的重罪。
这个王廷美一怒之下跑到成都府,把陶、陈二人强迫杜解户承认诬告的事全说了。
成都府那边一看,咦,这案子眼熟啊。这不就是那个久提人犯不到的杜解户的后续嘛。成都的蒋知府异常震怒,你们简直视《大明律》如无物!亲自批示,连发两道牌票,这一次所有人都乖乖被解到了成都府。
很快把所有事情审了个清楚。还把陶、陈等人多年来敲诈勒索的一桩桩事情全抖搂出来,王主簿庇护的事情也被揭发。这个小利益团体被完全掀开,个个都被判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好!好!好!痛快!”案子的结局大快人心,大家都非常振奋。只有钱贵安等人不置可否。
这样一场特别的经筵,李维的小故事有意思,有深度,甚至还有温度。在张夫子和众位先生同学的眼中,一颗耀眼的新星俨然正在冉冉升起。许多人对李维的态度都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看到这样的变化,孙锦顿感焦虑,一种地位不保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不服气的他找了个理由:“可你说的跟夫子的主题有啥关系?”
“像陶、陈这样的胥吏,在大明每个地方都有。他们如虫蚁一般附着在各地府县的基层,毫无禁忌地迫害百姓。
这个案子,虽然最后被蒋知府灭了,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杜解户如此运气。
‘小怨不赦,则大怨必生。’如若万千这样的小案,积累起来,就可能成为动摇大明王朝的青萍之末!这不正是见微知著,睹始知终吗?”
好一个青萍之末啊!
李维精辟的总结让张夫子激动得怎么都坐不住了,这样的见识堪称有格局有高度!非常完美地表达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张夫子站起身,兴奋地来回踱步。
一个熊孩子的华丽转身,比之一贯优秀,更让张夫子欣慰万分。
如此鲜明的一对比,越发让张夫子对孙锦失望痛心了,他用戒尺用力敲打孙锦的脑袋:“你看看你自己,你再看看李维,他多优秀,进步多快!你要好好跟李维学学!”
孙锦本来就没好气,运气不好抽中第一个,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现在又被夫子教训,心中的忿恨简直如同熊熊烈火可以烧掉整座学堂了。可他又不敢公然顶撞夫子,只好憋着气,涨得满脸愤红。
李垆和赵坤看着他那副衰样都嬉笑起来:“哎呦,堂堂大学霸又成我哥手下败将了。”“这脸啊,红得跟猴屁股有比了,哈哈哈哈哈……”
待到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张夫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询问李维:
“你是如何知晓几年前在彭县衙门的弊案呢?莫非你家在那儿有相熟之人?”
其实这个案子,是李维在做博士论文时,从一些地方司法档案的资料里翻出来的。
这案情并不曲折离奇,情节也不波诡云谲,影响范围就在府县之间,但若放大来看,它特别具有典型性,清楚地展现出了明代胥吏们的日常生态。
而这正是让人细思恐极的地方,因为它无所不在,无从躲避。你的生活,随时可能处于威胁之中。你辛苦积攒的钱粮,随时可能被啃噬。
也正是从基层至上这种无处不在的贪腐,动摇了明朝的根基。
由于李维讲得太精彩,张夫子非常满意,甚至不要求其他人开讲了,高高兴兴的准备宴席去了。这么快就得以解脱,大家都对李维感激不尽,尤其小美女的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维。
“哥,哥,杜芷若一直盯着你看呢。”李垆笑嘻嘻地说。
李维朝小美女看了过去,对方以手支颐也在看着这边的李维,嘴角含笑,虽然面带羞涩,但目光却是大胆的。
李维问小美女是哪家千金?李垆告诉他,杜芷若出身通州大族,家族几代历任通州河官、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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