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晴空一碧万顷,稻田黄了,玉米棒子熟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锁,全都在地里忙活着。一辆辆木制平车停放在地头,田间。
入眼是一大片杆子高高的玉米,玉米叶子全都枯黄,东倒西歪的垂着大大的玉米棒子。男人挥着镰刀砍倒玉米杆,整齐放好,妇女一颗颗往下掰玉米棒子。
两家临近的两块地,还能一边聊天一边干活,打发时间。
“桂萍,你家青青现在怎么样了?人要是还头晕昏睡,就得往大医院送去看看。长胜她姐不在家,可说到底,长胜也就这么一个外甥女。”旁边二婶子头上裹着青色头巾,手上动作简洁利索,徐家村出名的热心肠,人不坏,就是爱管点闲事。
刘桂萍嘴巴撇撇,干笑两声,“早好了,年纪轻轻的能有啥大病,找村里卫生所大夫看了,就是缺乏营养。头晕贫血,才晕倒的。这不,我家长胜一早赶集,买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块猪肉,我们一家都省着没吃,全留给给她补身体。”心里忍不住咒骂倒霉,偏偏和这人挨得近,占着辈分大,惯会在一旁说风凉话。
“那就对了,你说家里穷没钱,偏你自个生的都报名上学去了。独独家里剩下青青,你让村里怎么想你?背后怎么议论你?人活着图什么,图个好名声呗。要我说,借点钱,还是送去上学,也别让人背后说闲话。这么点大的孩子,本该就是上学的,你让她留家里,这不是耽误了么。”
刘桂萍嘴巴动动,差一点喊出来。借钱?借钱还不是她还啊?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她要管着。心里愤愤不平,脸上带了怒色,有些不高兴。
二婶子离的有些距离,还以为自己话人听进去了,更是把掏心窝子的话,突突往外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背后都有人骂你虐待,青青两天没出家了吧?说是被你打的,没法见人....”
刘桂萍听得肺都气炸了,冷着脸站起身就往家里走,今天说什么,她也得把人从屋里拽出来,躲懒不干活,她倒成背锅被骂的那个了,不听话顶嘴,打一下,就成虐待了?
“桂萍,你干啥子去啊,”二婶子一抬头,表情诧异着,这说话好好地,人怎么就走了?
刘桂萍气势汹汹的回到家,还把坐门口搓玉米的徐奶奶吓一跳,忙起身问儿媳妇:“这个点怎么回来了,地里活干完了?”
“干活?我哪还有心思干活啊我,我才知道,我背后被人骂成什么样,这小畜生好了还躲屋里不出来,我今个就要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说着顺手摸到门后面的棍子,就往堂屋去。
“干什么啊这事,谁又惹着你了?”徐奶奶赶紧上前拦着。
“妈你让开,她就是故意的,早醒了,这小畜生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毁我名声呢。”
“桂萍,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和个孩子叫什么劲啊?你不让她上学,她心里难受,歇两天吧。”徐奶奶急的上火,硬是从儿媳妇手里夺过棍子,扔到一边去。
刘桂萍一想想这两天受的窝囊气,还不知道背后别人怎么说她呢。哪能这么含糊过去。刺溜一下,从正房门口,跑到窗户口。
砰砰砰几下,玻璃窗拍的哗哗响。
“小畜生,我知道你早醒了,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结果肚肠子里一肚子坏水。是我眼瞎被菜鸡啄了,可你给我记住,这个家姓什么?这家姓徐,你个姓周的,没人管没人要的东西,这两年还不是我们可怜你,白眼狼,烂心肠的玩意....”
“行了,桂萍,你别闹了,你骂的什么话啊。”徐奶奶追过去,想把人拉走,着吵吵嚷嚷再让东西两边听到。
两边正在拉扯着,只听啪嚓一声,一只白瓷碗砸碎玻璃落在两人脚前,徐奶奶和刘桂萍吓得脸白如纸,叨叨不停的嘴微张着。
片刻,
刘桂萍杀猪一般的声音在窗户外响了起来,“要死了,妈你看到没,这畜生要砸死我啊....”各种叫喧,怒骂不绝于耳。
偏偏躺床上的人,身子一翻,拉被子盖过头,权当没听到。
她穿过来两天,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她消化了两天。明明记忆不是她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憋火生气。二天前,她还是高三备考生,在公交车站台等车,等的无聊,看到一旁有个中年大叔摆着书摊子,围了一群看书挑书的。
她想着公交车还要等会过来,就走到一旁随手抽了一本书翻了翻,入眼看到书中有个名字,竟然和她一模一样。多了几分好奇,翻到目录那边,挑着叫周子青的部分看了看。
看了几眼有些不喜欢,竟然是被欺负只知道哭的性格。把书翻到最后面看结尾,看完,周子青直接黑脸了。后面,几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无聊打赌。其中一个打赌打输了,跑去找她告白,说喜欢她,送礼物,送吃的,别人欺负她时站出来维护。
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候,身边看她不顺眼的同学,背地里更加欺负她。就连考试诬陷她,被家里狠狠打了一顿,都及不上知道真相的残酷,也是最后一根支撑的稻草崩塌,自杀了!
周子青愤怒的想要往前翻,想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富二代这么欺负人,结果太气愤,没注意到马路上失控冲过来的货车,只听到周围刺耳的尖叫声.....。
等她再醒来,她成了临死前看的那本小说里的最后受尽欺负,自杀的周子青。
不一样是,她现在才十二岁,生活在一个穷乡僻壤村子里,距离剧情开始,还要好几年。周子青躺了两天,把原身的记忆捋顺溜了。
她现在生活在徐家村,亲爸原本是最后一批知青,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回城,在徐家村入赘了。周子青九岁大,刚上小学三年级,亲妈跟着一个包工头跑了。半个月之后,亲爸夜里收拾行李也走了。
一年后,两人偷偷回来离了婚,又都走了。谁都没提周子青的事。
就这么,周子青一直和姥姥舅舅一家生活着,直到小学毕业。现在,人换成她了!
梆梆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把周子青记忆瞬间拉了回来。
门外,徐奶奶拽着刘桂萍,声音又急又颤,“桂萍啊,妈求你,别闹了,周围邻居都在跟着看咱家笑话呀。”
“那正好,看咱家笑话,总比我看一个人笑话强,因为里面这个小畜生,村里人背后都怎么议论我的,我不要名声的,我不要脸面啊。随性撕开了,让大家瞧个够。都说我虐待外甥女儿,我这就把她拖出来,扒光衣服让大家看看,我是掐她还是打她了?她身上但凡有个指甲印,我刘桂萍都不算个人。”
刘桂萍甩开徐奶奶胳膊,气势汹汹上前踹门,连踹三脚,“周子青你个小畜生,我眼瞎十来年,没看出你是个肚子发黑的,好了躲屋里不死出来,让脏水泼我身上,你丧不丧良心啊。”
周子青吵得脑子生疼,醒来两天,脑子里的记忆陌生又熟悉,门外那个大声叫嚷的泼妇,是这身舅妈。堵在门口扯着大嗓门喊,没人拉走,是个能在门口叫骂一天的主儿。
想到原身之前受的罪,周子青心里邪火完全压不住。换谁见天挨打欺负,不变的胆小懦弱才怪?
眉头拧着,抬腿一脚踢开身上被子,跳下床,顺手摸起桌上热水壶,大步就往门口走。
刘桂萍还在叫骂,先听哗啦一声,门开了,接着一大红色热水壶直接朝她砸了过来。
“啊啊!”
迎头砸来,吓得刘桂萍失声尖叫,双手紧紧抱着头瘫在地上。
周子青赤着脚,背脊挺直的站在门口,俯着头,苍白透明的脸上像是裹着一层寒霜,冷冰冰的眼神死死盯着刘桂萍,“喊够了没有?”
她可不是挨打不还手,任人欺负的原身。
“妈,这是谁啊你就拉进家里,回头王爱丽又要唠叨。”周明杨跟在后面打量周子青。看着对方穿着破烂又脏的衣服,还坐在他家干净的沙发上,只觉得一场家庭风暴在来的路上。
周子青左右打量屋里摆设,干净明亮的房子,面积却不大。墙上挂着一张相框,五口人,一对夫妻,两个孩子,还有眼前激动看着她的老人。
“孩子,你说你爸叫周明松?”方春秀嗓音抑制不住的发颤,激动含泪的目光在周子青脸上流连不去。
周明杨乍一听到周明松,顿时一愣,指着周子青向方春秀求证,“妈,她是二哥的孩子?可二哥不是十几年没联系了么?”
周子青听到对方吃惊的话,表情错愕。确定两人身份的同时,她也明白一件事,周明松不在这,甚至周明松和他们十来年没联系。
方春秀顾不上吃惊的周明杨,直一个劲的看着周子青。孩子脏乎乎的脸蛋上,虽然瘦,可眉眼却十分熟悉。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回屋,等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老三,你过来看看,像不像你二哥小时候。”周明杨拿着照片看了一眼,黑白照片是他们三兄弟互相搂着肩膀拍的。边上个头最矮最小的就是他。
第一个昂仰着脸眉间气盛的是老大,中间那个淡淡笑着,嘴角微扬,书生气略重。是年轻时候的周明松。
周明杨看看照片又看看沙发上一声不吭的脏丫头,光看五官确实非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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