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秀妮,但也不是刘秀妮。”

女子抬手随意地一抚面庞,随着一阵云烟变化,那张刘秀妮的脸变化为了无形,就连整个人型也趋于溃散,化为一团依稀有着人型轮廓的烟雾。

随着烟雾聚散,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烟幕之后。

符离狐疑地低下了头,然后看到了一个穿着厚重宫装头戴金钗眉心点黛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背后漂浮着与流壑龙一般无二的发光飘带,而那对眸子更是让符离感到熟悉。

“等一下……”符离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番:“你是……那天在街上看我的人!难道你是流壑龙!?”

他又惊又怒地在被凝固的龙和小姑娘之间来回比对了一番,试图找出二者除飘带外的共性。

小姑娘跳起来恼怒地敲了一下符离的脑袋。

“哎呦!你干嘛打我!”

“我是那天注意到你了没错,可我不是流壑龙!”跳起来袭击了符离的小姑娘两手叉腰,脸上显得很得意的样子:“你看我和这头又大又笨又没脑子的龙,哪里一样了!”

“诺,这飘带不是一样吗?”

符离指了指从小姑娘的腋下穿过,虚虚地漂浮在她脑后的飘带。

“唉,真是没见识。”小姑娘长吁短叹。“我身上的飘带和流壑龙的这条飘带确实是同一条,这是他像我不是我像他,你不能颠倒了顺序,哪里有爸爸像儿子的道理!”

符离拿这个少女外貌言行举止却老气横秋的家伙没办法。

符爸说过的,行走江湖看到三类人要小心,老头小孩和女人,能用这些样貌示人的没一个简单的。

眼前的小姑娘不仅是小孩,而且还是女性,这不更要是三倍的小心?

“好吧,是他像你,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猜,这个幻境其实是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吧?”

“嘿嘿,看起来悟性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你可以叫我羽一,就让我给你讲讲来龙去脉好了,反正现在也还在幻境里,时间很充裕。”

“你说我是流壑龙,某种程度上也没错——至少在刘秀妮对着流壑龙出拳之前,我和流壑龙都是同一个个体。”

“你先别急着问,我慢慢给你解释。”

还没等符离开口追问,羽一便一口把话头堵了回去。

“虽然你现在还没正式加入人间道,但是都能顺利地使用心火了,那你应该知道人道是个什么东西吧?”

“嗯……在我的理解里,人道就是人类在自然的必定之外开辟的一条通向自由的道路。”

符离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美好是不是?从自然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自由地生活,摆脱生态位的舒服,摆脱优胜劣汰的竞争。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而非自己生来就要成为的样子。”

羽一调皮一笑,笑意之下却暗藏着促狭之意。

“虽然我的逻辑上很赞同你的想法,但是我觉得你笑成这样肯定给我准备了坑。”符离在羽一对面的石头上坐下。

既然是幻境里面,自然可以放松一点,反正看起来自己也完全打不过这个自称羽一的小姑娘,不如干脆随性一点。

“所以我觉得人道应该有着什么我还不知道的坏处或者隐患吧。”

见自己言语的小陷阱被符离躲了过去,羽一惊讶地抬了抬眉毛。

“小子还挺机灵的。没错,流壑龙这样的东西,本质上就是被抛弃和背离的大自然的愤怒。”

“人类的历史有多长,像流壑龙这样的地祇就存在了多久,妖族里那些凶兽虽然破坏力不小,可本质上也不过是对地祇的拙劣模仿罢了。”

羽一挥手掠过头顶,飘带随之而展开,显现出一幅幅活灵活现的图景。

那是山洪爆发,海啸汹涌,地龙翻身,暴雨倾盆,山火肆虐。

“人类称呼这些来自必然世界的愤怒为地祇,他们通常伴随着天灾一起出现,在被消灭后又归于天灾之中。”

“明朱朝的时候陇西强震,后土苏醒,被龙虎山的道士和草原来的和尚一起镇压,还死了仨天师俩秃驴。”

“满朝的时候黄河决堤,玄冥打鲁地登陆直逼京畿,那会儿地面上还在行走的修行人士和妖物都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了,只能让三教九流的人士和满军拿命去填,最后终于把玄冥填进了渤海口。”

“三国那会儿陆逊把祝融整了出来,给刘备的胡子都快烧烂了,最后是蜀军众将联合才将祝融击杀。”

“再往前就是刘秀和王莽抢地盘的时候,好家伙,直接一个计都砸下去了。”

羽一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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