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愣了愣。然而紧接着关靖卓摇了摇头,像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你真觉得我一点也不爱段寒之?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感情?”
“……有也早淡了吧。”
“没有。卫鸿,你还年轻。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它只会在时光的沉淀下渐渐发酵,就像跗骨之蛆一样让你挥之不去。人的肉体可以腐烂,人留下的痕迹会渐渐灰飞烟灭,但是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刻,你都还记得你曾经爱过。”
关靖卓微微抬起头,仿佛带着微许嘲讽的意味注视着卫鸿的眼睛,“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的存在就是你和段寒之之间最大的隐患。我随时等在局外,只要你一出局,我立刻代替你的位置,让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入局的机会。”
“……”卫鸿沉默着摇摇头,“可是他已经不再爱你了。”
关靖卓古怪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当年段寒之为什么离开我吗?”
“你脚踏两条船……跟郁珍相好来着?”
“不,我当年其实根本没碰过她。”
卫鸿一惊:“那那些照片……”
“假的。关锐做了假。”
卫鸿其实对关锐的印象还算不错,因为她是段寒之和关靖卓之间最大的阻碍者,情敌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盟友哇= =
“她出了钱,叫段寒之离开,但是之后段寒之用十倍的钱换给了她。为了让我死心,她告诉我说段寒之为了钱而离开我。”关靖卓苦笑了一下,“我就真的这么以为了十年。十年来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当年我以为能白头到老的感情竟然输给了金钱?为什么我那样深爱的人,可以为了钱而离开我?我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因为我还不够有钱,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关靖卓伸手捂住眼睛,停顿了几秒钟。
“我以为只要我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有一天他还会回到我身边。但是很不幸,我错了。”
卫鸿喃喃地道:“你的确没正确过。”
“明明是非常容易就可以解开的误会,却困扰了我整整十年,把他从我的生命里带走,把我从一个热情冲动、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年轻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都回不去了,对于彼此的不信任毁灭了我们的一切。”
咖啡店里香气袅袅蒸腾而上,萨克斯管的音乐回荡在原木壁炉的角落里,火焰燃烧发出轻微的劈啪声响。
“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卫鸿忍不住问,“这样的误会让段导也很痛苦的吧。”
“我上次是想跟他解释的,我想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郁珍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有死精症。”
卫鸿有点惊讶的呆在了那里。
关靖卓却突然转变了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关锐非要逼着我娶郁珍吗?”
卫鸿摇了摇头。
郁珍在圈内的口碑其实不错,很多后来进圈子的人都仰慕她,算起来真是个天后级的人物。一开始卫鸿也觉得奇怪,关家这样的豪门要娶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是郁珍?以卫鸿的思维她是绝对得不出答案来的,最后他只能认定是关靖卓自己喜欢郁珍,因为喜欢郁珍所以他背叛了段寒之。
“你不知道,其实关家的血缘关系非常复杂。关锐是关老爷子和我母亲的女儿,关烽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我跟关锐,同母异父。我身上其实并没有关家的血缘。”
“……”卫鸿额角抽搐了。
原来家家都有笔说不清的烂事吗?
“关老太太能勉强允许关锐进门,不管怎么说关锐都是关家的种,但是她不能允许有我的存在。最后她和关烽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必须让我娶她年轻时在外边跟别人偷生的女儿,这个女儿很不幸的,就是郁珍。”
卫鸿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所以郁珍其实是关烽同母异父的妹妹。”
“是的。”
“……我现在很同情关烽……”
“你好像应该更同情我才对。”关靖卓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我为关家打下的江山不计其数,到头来我仍然什么也不是。关老太太最看重的还是郁珍生下来的孩子,这个孩子姓了关,她跟郁珍都圆满了。”
关靖卓苦笑着,伸手擦了擦眼睛,“所谓的亲人,家庭,朋友,孩子……对我来说又算得上什么?什么都是假的。在我的生命里就压根没出现过什么真实的东西。最后连唯一属于我的段寒之,都跟你走了。”
卫鸿想说什么来安慰他,但是又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你想开一点吧。”
关靖卓突然道:“那天我见了段寒之一面。”
“什么?”
“我想告诉他当年的事情,还有郁珍的事情。我想问他还愿不愿意回来。”
卫鸿不自觉的坐正了,按着桌沿的手指非常用力,以至于指甲盖都泛了白。
“我问他,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关靖卓低下头去喝了口茶,他似乎沉默了很长时间,又好像仅仅是短短一瞬。
“他说,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生活……跟你在一起的生活。”
卫鸿坐在那里,很久很久都没有说出来话。心里就像是被阵扎了一下,蜷缩起来的那种酸痛,然后又有一个气球在心脏里膨胀起来,让人感觉轻飘飘的,脚踏不到实地,马上就要飞起来了一样。
“当年的误会,郁珍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我都没有告诉他。过了这么多年我才开始发现,其实我还这么爱他,我只想听到他说,他现在生活得很好。”
关靖卓仰头闷掉最后一口茶,叮的一声杯子撞击到盘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你可以选择告诉他,也可以选择对他隐瞒一辈子。但是不论怎样我都想让你知道,他并不是非你不可没你不行的,还有我在这里等着他。”
关靖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卫鸿,“对段寒之好一点。”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大步离去,推开咖啡店的门,再也没有回头。
卫鸿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静静的坐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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