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个时候,关锐还小,关烽也不比她大到哪里去。虽然他天生娇纵,但是还没发展到心狠手辣的地步上去。
“你竟然为了外人,不愿意跟我走。”
关锐瑟缩了一下:“……我……我要跟弟弟在一起!”
关烽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就在这个时候,小孩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感受到了外屋里沉闷的气压,突然适时的爆发出一声大哭。关锐立刻把弟弟搂紧了轻声安慰:“乖乖,不哭,不哭……”
两个小小的孩子凑在一起,虽然衣着破旧、灰头土脸,但是却像两只团在一起的幼崽一般毫无嫌隙,温暖而真实。关烽孤零零的站在屋外,年轻的脸上是未能褪尽的年少气盛、凌厉鲜明,脸色洁净冰白,几乎没有半点普通人家男孩的活气。
他看了半天,脸色忽阴忽晴。助理小姐战战兢兢的站在车门口,进去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半晌只好低声建议:“老板,要不先把小姐和……和那孩子一起带走?这里毕竟是山村人家的地盘,我们外来的……”
关烽淡淡的打断了她,却不是对她说话,而是面对着屋里的关锐:“你真不愿意走?”
关锐面色有些犹疑,但是目光在触及弟弟的时候突然变得坚定,用力摇了摇头。
“……那好,”关烽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把你弟弟也一起带走。”
关锐呆呆的抬起头来看他。
关烽站在屋外一片惨白的阳光中,光线覆盖了他的脸,看上去模糊不清。朦胧中他下巴的线条延伸到脖颈,非常的纤细精致,几乎不像是真人。
那样好看。那样高不可攀。
“但是你要记住,”关烽顿了一顿,缓缓的说:“我才是你哥哥。”
关烽不仅仅把她弟弟带回了家,还让她弟弟姓了关,改名叫靖卓。
“是希望他以后杰出卓越的意思。”关烽这么对她解释。
最开始的时候关锐晚上一定要搂着弟弟睡觉,因为怕一觉醒来,弟弟就没了。关烽那天下狠手打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揍法,估计他打死了人都不会放在心上。
那个爸爸对他们姐弟俩不好,也经常打妈妈,这些她都记得。但是怕爸爸和怕关烽,是两种不同的畏惧。
爸爸会喝醉,会打人,会诅咒他们叫他们去死;关烽从来不轻易说那样的话,但是他动起手来,一点点都没把人命放在心上。
随着关锐渐渐长大,她开始渐渐了解关家这些事,了解关烽这个人。关家堂表兄弟好几个,关父在外边生的更是不计其数,有些被关烽认回来了,有些他觉得品性不合适,硬是没有认回来。她开始知道关烽当年让关靖卓进门是顶了多大的压力,而那一切都仅仅只为了一个畏惧而固执的乡下小姑娘,为了挽回他们曾经丢失了那么多年的手足之情。
她开始沾染金钱,地位,欲望和权力。她开始懂得穿衣、化妆、声色和交际。那一切都是关烽手把手的教给她,倾其所有,毫无保留。
她对关烽的畏惧很多年后都没有消除,事实上关烽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畏惧他的。
但是除了那恐惧之外,她还感受到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感情。
她爱这个男人,她别无选择的跟从他,甚至为了他的命令,做出对不起靖卓的事情。她为了这个男人做尽一切,她从他手中得到权力地位以及任何其他,她为了这个男人,成为现在的关锐。
那天晚上她回家去,关烽站在廊下浇花,漫不经心的问:“靖卓跟他那个情人分手了?”
关锐低下头:“……但是靖卓……他很痛苦。”
的确很痛苦。关靖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一连一星期,最后管家带人破门而入,才把关靖卓弄去医院抢救。
关烽俊秀的侧脸在廊下花丛的阴影中,模糊不清:“没事,男人么,都要经历这一关。”
他把水壶放下来,回头看着关锐:“靖卓要是能挺过去,等我以后死了,就把这份家业传给他。”
关锐悚然一惊。
“虽然当初是被你硬带回来的小拖油瓶……”关烽淡淡的笑了一下,笑影很快就从脸上掠了过去,“但是,他也是我弟弟。”
那是关锐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明显的笑容。轻松愉快,毫无它意,只是一个人在微笑而已。关烽站在阳光中的树荫下,穿着白衬衣,刘海被微风轻轻的吹拂起来,俊秀得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样。
《丛林逃生上映的档期没有天使之爱那么好,甚至险些就没通过广电的审查。容卿卿那无所不能的爹妈帮她给上边人塞了不少钱,最后给安排了一个综艺节目临时空出的档期里。
上映的时候,后期还没有全部做完。别的演员都溜出去喝酒或接新剧了,卫鸿陪在剧组里跟他们搞后期,跑腿修改,个别镜头重新修正。
容卿卿一边喝浓茶提神一边看总辑,突然戳戳卫鸿:“你知道吗?业内八卦,关家三少跟他大哥吵了一架,然后回美国去了。”
卫鸿脑海里警钟长鸣:“关靖卓?美国?!”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得这么厉害,关家的佣人说他不满意现在的未婚妻吧。”容卿卿十分解气的握拳:“我理解他!我早就看那个郁珍不顺眼了!”
我也理解他!但是我不支持他啊!卫鸿内心咆哮。
“明天就放第一集了,你早点睡,我会打电话叫你来首映室的。”容卿卿喝完最后一口浓茶,把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对卫鸿笑了一下:“我会帮你打电话给段导……我会请他对着电视,看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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