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已经来到院墙内侧。
方才已经从墙外看到内里亮着灯光,待他进来却连一个僧人都没有看到,也不知刚才跟年轻车夫答话的僧人在哪里。
先一步进来的彭刻悦也不见了踪影。
寺院之内静悄悄的,许素手握天蓬尺,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先向正前方的大殿走去。
这大殿丹楹刻桷,贴金彩画,显得华丽而庄严,烛光随风晃动,从殿内投射到纸糊的窗户上,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鬼魅在殿内穿行。
许素抬头望向匾额,轻声念道:“天王殿。”
他沉吟片刻,四下张望,依然没有发现彭刻悦的痕迹,于是将天蓬尺横在身前,伸手推开了天王殿的大门。
大门并未上锁,“吱呀”一声便纳了许素进来。
似是因为开门时带起了一阵风,殿内的蜡烛顿时纷纷闪烁熄灭。
就在殿中即将陷入黑暗之时,天蓬尺的九色光辉升腾而起,又重新将殿中照亮,给大殿正中的不知名佛教镀上了一层迷幻的光晕。
明明是天王殿,怎的中间放了个佛教,倒把四大天王放到周围去了。
许素略带好奇地打量了佛像几眼,见桌上也无牌位也无标注,便不做理会。
反正他原本也不太懂释家的菩萨罗汉种种事情。
他绕着大殿走了一圈,并无收获,便正要出门,却不想迎面进来了一道人影。
许素一怔,来人乃是僧人打扮,藏蓝色海青,打着绑腿,著软底布鞋,一派精明干练的模样。
唯一特殊的是,此人锃光瓦亮的头顶却是破了巴掌长的一道伤口,血流不止,面目全是几乎已经凝固的血痂,双目紧闭,已经难以辨认其长相。
他踉跄着夺门而入,却发现许素正在往门外走去,顿时受惊般叫道:“你是何人?!”
接着脑袋上下游移,似乎他紧闭的双目依然能看到许素,又厉声说道:“好个乳臭未干的小道士,也敢来偷佛爷我的家私!”
说话竟然自带回声,令人闻之杳杳冥冥,直觉得这声音定是自九幽之下发出的。
说着,也不待许素回答,便挥舞着双臂向他扑来。
若是普通的误会,许素更乐意化干戈为玉帛,大家解释清楚,一切都好。
然而,这次却不是什么误会。
只见那僧人在行进间,原本还有几分人气的身形蓦地发生了变化,整个人笼罩在暗青色的诡异光芒之下,双目不知何时已经瞪得溜圆,不过并不能分辨出瞳孔眼白,却是只能看到两颗泛着红芒、带着残影的光珠!
这哪里是什么僧人?分明是个恶鬼!
许素连忙退后几步,躲开他的扑击,手中天蓬尺横着挥出,就要向他的胸前抽去。
那恶鬼也颇为灵巧,闪身躲过,继而后退,双手挥动间,许素只听得身侧有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响声,连忙转头看去,竟然是殿中沉重的增长天王像挣脱底座拔地而起,缓缓浮到了空中。
许素微微吃惊,能搬运这么重的佛像,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死魂了。
刹那间,就见那恶鬼手臂轻挥,身穿甲胄、手持宝剑的增长天王像便“嗖”地向许素砸来。
许素眼皮猛跳了几下,却是不退反进,箭步来到了恶鬼面前!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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