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袁可立”
“草民孙承宗”
“叩见陛下”
文华殿上,这是袁可立和孙承宗入殿后的拜见问候之言。
但在朱由检听起来却感觉有些刺耳。
草民?
就算他们现在都已经不是朝廷官员了,那至少也是进士呀,那孙承宗还是个榜眼呢,只要是进士就无需称草民了,那他们又何必自称草民呢。
难不成他们是想表达其他的意思吗,那这又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朱由检挠了挠耳朵,不禁琢磨起来。
首先这孙承宗实际上也是得到了崇祯皇帝的重用的,只可惜当时的辽东局势实在太过糜烂,实在难以回天。
在崇祯四年的一次战败以后,朝中大臣们责怪孙承宗修复旧城导致失败,丧师辱国,孙承宗便以病请辞,回到家乡高阳养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谁去他也搞不好呀。
崇祯十一年,建奴大举进攻高阳,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被擒,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全部战死,孙家百余人遇难,当得上是满门忠烈。
这一年,孙承宗七十六岁。
根据之前的辽东秘事来看,想必孙承宗在崇祯四年的那一次战败,其中也有诸多秘密,只可惜现在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毕竟现在距离事发还早呢。
但此刻回想一番的话,倒也能看出一丝端倪,那时的东林党再一次倒台,所以当时孙承宗的处境也比较艰难,在外不是人在内也不是人。
至于袁可立嘛,他的辞仕其实就是魏忠贤给搞的。
虽然袁可立不是东林党人,但在想法上和行为上都比较偏向东林党,所以就被魏忠贤顺便给收拾了。
但袁可立名望实在太大,魏忠贤也不敢整得太狠,所以既然他都辞了官了也就作罢。
后来到崇祯元年的时候,让他出来做官,他皆谢绝不出,但在辽东战局最为危机的时候,又总是在不断上奏。
那这一次又怎么入宫了呢,总之很是矛盾。
朱由检也不准备再纠结这些事情了,便抬手说道:“二位请起吧”
二人缓缓站起身来,拱手回应道:“谢陛下”
这是两位老人第一次看见这个新登基的陛下,很年轻,就像当初刚刚登基时的熹宗皇帝一样。
但与熹宗皇帝登基时那不知所措的表现相比,简直找不出一丝相同之处。
如今这个陛下,看起来盛气凌人,浑身都充满了自信,就有一种大势皆掌控在我手的感觉一样。
乍一看,这哪儿像是一个才刚刚登基的皇帝呀,说他当了二十年皇帝那都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当今陛下并不是太子上位的,在此之前只是一个藩王罢了,那这样的气质又从何而来呢。
孙承宗袁可立两人在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许些惊讶,这皇帝可不简单呐。
朱由检自然不会去注意这些微小细节,他率先微笑道:“二位这几年在家中修养得可还好?”
孙袁二人闻言不禁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陛下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话,这还问起过得好不好来了。
二人默契的回答道:“回禀陛下,一切安好”
“安好就行”
朱由检点了点头,直入正题说道:“你们二位曾经都与建奴有过诸多交锋,不知你们认为,大明若想要消灭建奴,当下应当从何做起呢”
孙承宗袁可立二人再次相视一眼,很显然,陛下这样的问话才是他们的意料之中,刚才那都是意料之外。
毕竟能将他们二人同时找来,除了对付建奴一事外,应该是找不到其他相同的事情了。
就这个问题,孙承宗与袁可立二人也在私下商议过很多次了,心中只有腹稿。
袁可立出列回答道:“回禀陛下,草民以为...”
“别草民草民了”
朱由检当即摆手道:“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臣子,理应自称为臣”
“是,陛下,臣明白了”
袁可立继续说道:“欲要消灭建奴,绝非一朝一夕可成,要做好充足的战前准备”
“我们还需先整顿军纪、清点军备、凑搓钱粮,以待征伐之良机”
“同时重用毛文龙,毛文龙所在之地极为重要,可以不间断的骚扰建奴,只要...”
“这是毛文龙才递上来的捷报”
朱由检再次打断道,随即便将刚刚才批复完的奏章拿起来交给身旁的徐应元,徐应元接过奏章后,转身走下台阶交到袁可立手中。
袁可立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就连奏章什么时候被一旁的孙承宗拿去观阅都不知道。
他惊叹的问道:“陛下,不知这毛文龙他是如何做到的”
“也没什么”
朱由检微笑着随口说道:“就是在此之前,给东江镇送了一大批钱粮过去而已,也好叫他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朕也没有想到,这毛文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朕这么大一个惊喜,只不过...”
朱由检紧接着脸色一变,沉声问道:“礼卿先生,素闻这毛文龙有虚报战功之举,而你又是最为了解毛文龙的人,不知你以为这杀敌数目可有虚报的成分在里面呐”
“这个嘛...”
袁可立觉得这问题还得好好想一想,但朱由检看到他的反应后,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比较感兴趣的是,袁可立对此有何看法。
其实这左右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情,若是理由说得过去也就罢了。
片刻后,袁可立正声回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数目应该不会有错,只是或许这里面的人并不一定都是建奴士卒,其他的可能是建奴的老幼妇孺等”
袁可立看着陛下眉头突然紧皱,又连忙解释道:“还请陛下放心,毛文龙所杀之人皆为建奴,绝不会有我大明子民”
“毕竟,东江镇的那些十几万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呀,还望陛下相信毛文龙绝不上那种杀良冒功之人”
朱由检听完这话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本来就是临时起意随便问问的。
随即又回到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你刚才所说整顿军纪、清点军备、凑搓钱粮什么的,可有详细章程呀,你说的这些都太过于空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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