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又两眼沉沉地看着王夫人,道:“你做事是个稳妥的,可也太死板了,日后也该掂量掂量才是。”

王夫人被贾母盯地心中一颤,面上却仍是木木的样子,只低头道:“是。”

李纨凤姐等人一声不敢言语,都低着头当没听到。

一时凤姐见气氛冷场了,便只得上来凑趣说了几个笑话,才将贾母逗乐了。众人又都欢欢喜喜地说笑起来了。

王夫人只在一旁坐着,那眼睛却仿佛不经意一般瞥过鸳鸯一眼,而后便淡然地仿佛一点事都没有就过去了。

到了晚间,果然凤姐派的人果然去接了珍珠来。

珍珠依旧老老实实地跟了凤姐到了贾母上房处,先与贾母磕了头,请了安问好。

贾母叫她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比往日清减了不少,却精神颇佳,遂点点头,道:“病可好了?”

珍珠低头道:“好了。劳老太太惦记,我如何担当地起?”

贾母道:“你是个好的,我自是知道的。平日里伺候宝玉,也是辛苦你了。鸳鸯,赏。”

众人尽皆侧目,看珍珠的眼神都加了些思量。唯有鸳鸯无事儿女一般笑眯眯地拿了一个荷包过来,递与珍珠,珍珠推辞不过只得收了。

珍珠于是又与邢夫人请了安。然后才至王夫人跟前,跪下磕头请安。

王夫人只是淡淡的,道:“回来了就好,宝玉那里还得你尽心些!”又嘱咐了两句,方才叫珍珠站起。珍珠低着头,也不言语。而后便有凤姐上来陪贾母说笑。

珍珠退至一旁,看人群里几道善意的目光,淡淡抿嘴一笑,方慢慢退出去。

回至中,仿佛也没什么变化。众人见了她都上来道喜,又问病何时好的,身子可宽泛了;贾母赏的什么好东西等语。

珍珠含笑一一答了。而后麝月上来将事情交接了,道:“我的好姐姐,你可回来了!可想煞我了,若不是太太的意思,我哪里要接这差事?这几日里,不是这个不通,便是那个不妥,今儿偏还出了那样的事,惹得老太太,太太都不高兴。若是姐姐在,哪里会出这样的事?还好如今姐姐回来了,不然,可怎么好?”

珍珠心中一动,我当日出去的时候,你哪里去了?到这会子才来说好话。又思及原著之中,那袭人麝月本是一路的,对麝月的描述是“又公然是一个袭人了”,最后袭人无奈配与戏子,却独留了麝月。其中缘故,不得不引人遐思。

毕竟,这袭人与晴雯之争,争地是宝玉身边的第一姨娘,可算得上是鹬蚌相争,而得利的渔翁,岂不就是这个麝月么?

论容貌才情,麝月温和柔媚不及袭人,貌美灵巧不及晴雯,但也正是她的长处。上有袭人披荆斩棘,除尽不得她心意的宝二奶奶候选人并众情敌;下有晴雯挡灾去祸,抵挡王夫人泼天的怒火,逃过一劫。

而不说这些,袭人心软嘴笨,不善与人拌嘴,晴雯性子急脾气烈,讲话冲。一旦院中起了口角纷争的时候,便显出麝月的好来。一条条,一句句,道理规矩,无一不在,让人无从辩驳。

一经比较,便显出麝月的好处来。但她哪里又是个简单的?这样的丫头,有容貌,有手段,有才情,又身处花红柳绿之中,会没有向上之心么?

珍珠暗自感叹,是自己糊涂,还是人家藏得太好了?

心中想得这般,面上却仍是笑道:“难为你了,等我闲了,再好生谢你。”麝月连道不敢。

珍珠又问众人好,因不见晴雯,便问道:“晴雯丫头怎么不见?”

众人笑道:“她说过身上不爽快,还在里面歪着呢!”

珍珠笑道:“这懒丫头!我瞧瞧她去。”

众人知她二人好,也不多言,早有小丫头将珍珠的东西送回房去,又帮着打扫屋子收拾铺盖。珍珠笑笑,便往晴雯房里去。

到了里面,果见晴雯歪在炕上,珍珠便推她道:“怎么了,这青天白日的睡觉,也不怕人笑话。”

晴雯冷笑道:“笑话就笑话,谁又靠谁过日子了?只要不被人哄骗了就好了!”

珍珠笑道:“可是在恼我那日哄你去林姑娘那里吧!”

晴雯道:“你既知我要恼,偏还这般行事?我是那等怕事的人么?”

珍珠叹道:“正是因你不怕事,我才支使你出去呢,不然你那个脾气,岂有不闹开的?与她们作对为难,有什么趣儿?”

晴雯正要再说,又听珍珠道:“我心里都明白着呢,好妹妹,你要是为我得罪了她们,让我怎么过的去?”

晴雯便不语,半晌道:“虽如此,可我也有我自己的意思。若这样事到临头反倒各自保命,倒糟践了我们的情谊。”

珍珠道:“你有的意思,我也有我的意思,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也会这般行事。”

晴雯一窒,叹道:“罢罢罢,我说你不过。”

珍珠方笑了,正要再说,却听外面丫头说道:“平儿姐姐、紫鹃姐姐、琥珀姐姐来了。”

珍珠晴雯听了,忙起身迎出去。

众姐妹多日不见,更是分外亲热。说笑玩闹,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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