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迈出脚步,想要去追逐那逝去的光影!
就在他抬起脚步的那一瞬间,就在他终于感受到自己肢体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惊醒!
得而复失即为最深沉的噩梦!
明明感觉过去了那么久,但就是一刹那的光阴而已!
双臂断裂,他伤痕累累的跪在这锻造台上。
还没有结束,还要继续!
在他的意志之下,浑身的力量都在朝着双臂灌注,他要先修复他的双爪。
他不能死!
血色的漩涡在他的胸膛当中旋转,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因为自己神经的损伤而麻木的肢体上传来了一丝就仿佛羽毛轻抚皮肤般的瘙痒感。
就仿佛汽油当中泼入了一点火星,
就仿佛烧红的铁签扎入了一团白色的雪花当中!
这瘙痒席卷全身!
他似乎感觉他从每一根毛发的尖端,
到他皮肤上的每一条皱纹,
它的每一丝肌肉,每一块骨骼都无比的瘙痒!
他是多么想要止痒!
他甚至想就那么一爪子挖出自己的脑髓,劈开自己的胸膛,捏碎自己的心脏,让这该死的骚痒见鬼去吧!
但是他一动不动,他要先活着!
老人的眼中闪烁起了深黑色的光芒,双手握住剑柄,插入自己脚下的土地。
哄隆!
以他为中心百米范围之内的土地包涵虎二都在下沉,
一道黑色光柱从天际落下,无穷无尽的暴力镇压这一切!
铁浮屠·重压!
这松散的土壤瞬间就被死死的压合,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作为重点关注对象的虎二浑身都发出了嘎吱嘎吱嘎吱的声音!
沛然聚力从天而降,压迫着他他!
几乎立刻就要趴在地上,将自己融入这大地的怀抱当中,以此来逃脱这无穷的镇压。
双手死死的按着脚下那坚硬的土壤,利爪生生的刺入土中,脊骨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
他的眉毛距离这地面就只有几公分!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一旦他微微放松那么一下,他就会像一块烂泥一般,再也无法站起来!
他只能承受着这巨力,忍受着那令他疯狂的骚痒!
他耳中只能听见那越来越响亮的心跳声。
咚咚咚!!!
他的胸中仿佛藏了一座牛皮大鼓,
当着骚痒的感觉达到巅峰的时候,一股仿佛烈火灼烧之后大雨倾盆般的清凉来到。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胸中一下子出现了无数根触须,
这些触须以他胸口那血色的漩涡为起点,深深的扎入血肉毛孔发梢!
他在这重力领域当中艰难流淌的血液在这触须的操控之下再次顺畅起来。
通过这些舞动的触须他仿佛能够看见自己身体里面每一处微小的结构,这些触须似乎比他的手足更加的与他契合!
仿佛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肢体!
血色的漩涡从凝滞的状态逐渐加速,恢复到飞速旋转!
粘稠的血光浸润着这些舞动的,无形无质的透明触须。
就仿佛充沛的雨水淹没海藻,
甘霖将稻田当中的禾苗浸泡!
这些血色的触须完完全全的进入了这血色的漩涡中,在这些触须的起点之处一层又一层的鲜红血色开始包裹堆积。
顺着这些触须的纹理,容纳着触须的摆动!
一点一点的从无到有,从稀薄到浓郁,从飘散到开始拥有实质!
这个过程在充能阵列以及恢复药剂的支持之下,
在铁浮屠的镇压当中,缓慢而稳定的进行。
太阳在天空当中循着自己的轨迹逐渐向着西方落下,
深沉的夜幕取代了烈阳的辉煌。
在这里,头顶的天空并没有多少星星,温和的清凉月色也并没有出现,这个夜并不特殊。
就好像一个大街上遇到的平凡的路人,擦肩而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视野的尽头,那漆黑的夜幕当中有一点红光出现。
破晓将至!
从深层的黑色,到灰白色,再到如同石灰一般暗淡的白!
乳白!
仿佛是一卷洁白的白纸上五颜六色开始彰显!
这些光线跨越无尽的虚空抵达老人的跟前,
一点一点的爬上他的脚尖,就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抓住他的裤子,一点一点的往上窜。
揪着他的胡子!
蹬着他的鼻尖!
抓住他的眉毛!
这个小精灵站在老人的眉间之上哈哈大笑!
老人睁开了他的双眼,
就在这夜色褪去,朝阳出生的时刻,他感受到一个鲜活的生命诞生了!
重剑归鞘,
瞬息之间那镇压万物的力量散去,
金红色的朝霞,
金红色的土壤,
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就仿佛经过了长久的沉睡那蚕茧当中的小生命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自己的壳!
他仿佛听见了破茧而出的沙沙声。
他听见了春天万物进发时那小小的竹笋尖刺破土壤的声音。
他听见了嫩叶舒卷时那满足的叹息。
就仿佛当年的自己踏上这条路时,第一次的彷徨与兴奋!
他知道这就是朝阳,
鲜活的,
冲动的,
那令他狂喜的生命!
虎二一点一点的苏醒,浑身酸痛!
抬起那保持了一个姿势整整一夜的酸胀的小臂,
舒展着自己的腰背,
咔嚓!咔嚓!
单手撑着,他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朝阳将它染成了一尊金红色的塑像!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
他虔诚的像这颗太阳祈祷!
感谢他赐予自己生命,带给他温暖。
老人看着眼前这座金红色的雕像,
他仿佛听见了虔诚的祈祷声!
他也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着天上的那颗太阳,
两尊金红色的雕像默默地矗立。
老人再一次听见了那令他魂牵梦萦的旋律,
他拥抱太阳,太阳亦拥抱他,仿佛是母亲的怀抱。
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母亲,儿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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