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级。”

“八年级?”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说。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路明非顿时觉得一辆不存在的列车也没那么可怕了,大学留级四年他听都没听说过,“你以前坐过那趟车?”

“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什么东西?”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

“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也不够高?”

“实不相瞒,我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芬格尔摊摊手。

“屠龙学专业这么热门吗?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哟,你倒是懂得多,可惜屠龙学不热门,全靠学院分配工作!”芬格尔响亮地打了个嗝儿。

路明非从火车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楼像是巨人并肩站立,夜幕降临了芝加哥城,高架铁路在列车经过的时候洒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灯闪亮。

他和芬格尔在芝加哥火车站度过两个晚上了,没人知道那辆幽灵列车何时到达,他们只能裹着毯子睡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

候车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了,芬格尔抱着课本四处溜达,念书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路明非把毯子裹在身上,蜷缩在木质的长椅上。他的意识渐渐地有点昏沉,隐约听见远处的钟声。

钟声回荡,似乎来自很远处的教堂,路明非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到月下荒原和遥远处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着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们奔向圆月,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他们从山巅向着月亮跳跃。

他猛地一惊,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疯狂、瑰丽而又真实,似乎他曾亲眼目睹那壮丽的一幕。

路明非检查着自己脆弱的精神,防备着可能出现的精神失控,他从长椅上坐起来,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月光泼洒进来,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整个候车大厅被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靠背上,路明泽孤独的坐在那里,抬头迎着月光。

路明非把毯子掀开,坐在路明泽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月光,时间慢慢地流逝,仿佛两个看海的人。

“你没被打死啊?”路明非率先发言打破了这宁静和睦的气氛。

“我可舍不得丢下哥哥先死啊,要交换吗?”男孩轻声问。

“交换什么?”路明非警惕起来。他早就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现在果然露出鸡脚来了。

“哥哥的灵魂啊,交换给我。这次也是拒绝吗?”路明泽慢慢地扭过头来。他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仿佛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换你个头啊,你真是邪神啊!”路明非的拳头似乎带着火焰,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尝试利用奥丁遗留的甲胄,作为本途径的封印物,这些碎片可以让他更灵活的调用律令,比如这一拳就附加了现实增强,神秘减弱的效果。当然,副作用很小,仅仅是让路明非会进入轻微的强迫症状态,这也让他更确信这是乌洛硫斯故意留给自己的礼物,而非不小心。

犹如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路明非睁开双眼,芬格尔仍旧在一旁呼呼大睡,黎明熹微的光芒映照着候车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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