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专业的啊。”芬格尔赞叹。

“是过前科啦。”老唐背着睡着的少年,低声地说,“你知道干我们这行总有人眼红你的收入,难免会跟踪接近你亲近的人,拿他们威胁找你要赎金。”

“你最后怎么做的?”楚子航表现出好奇的情绪。

芬格尔发现这个师弟别的不说,各个方面都有着堪称怪物的过人之处,唯独有一点他不明白,楚子航面瘫的表情之下,跳动着一颗八婆到变态程度的心。他本人似乎并没有这种自觉。

“嘿!别看我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不是针对你们啊,别误会。再怎么说我‘猎人’的等级可不低,虽然身手没有你们那么恐怖,我是敏捷型选手。在我发现有人跟踪后轻而易举地甩掉了。”老唐挺起胸膛,“可算是到了,累死我了一晚没睡。”

“我更倾向斩草除根。”楚子航表达自己的意见。

“对啊对啊,你不能保证他下一次就不会威胁到孩子和老人们。”芬格尔表示赞同。

路明非也点点头,“曾经有一次我和伙伴们没办法确认混进人群中去的敌人,就把在场的每个人拉出去打一顿,直到他们承认自己是不怀好意的恶人为止。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那太费时又费力,而且有时候即便你揍遍了所有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到目标。”

除了睡着的安德鲁,其余三人均是带着不同意味的目光看向他,后者一脸平静仿佛在诉说闲茶饭后的家长里短一般,丝毫没有反省自身错误的样子。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拉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尽可能轻手轻脚不发出响声地踏进院子里。

“他们回来了!”

院子里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好像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极力将动作收放至最低,为了不打扰惊动从外归来的人,要给他们一个精心准备好的意外惊喜作为迎接。

老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里的每分每寸他再熟悉不过,而路明非上辈子跟着乔瑟夫一行见多识广,可即便如此,他的情绪也没好到哪儿去。楚子航和芬格尔则仿佛雷击,幻想破灭粉饰的现实毫无保留暴露于他们眼前。

孤儿院所有的孩子们端正整齐,尽管他们尽最大努力展现出有序排列的队伍试图夹道欢迎远来的贵客,可那身穿着打扮以及发育不全营养不良甚至残缺的身体将他们的缺陷一展无余。

十多个孩子里,除了在老唐背上睡着的安德鲁,没有一个称得上“健全”。

他们中有的翻着白眼,口水沿着嘴角滴落在看起来精心打扮一番过后的衣角,带着粘稠看上去让人觉得恶心的口水丝。有的啃食指甲,牙齿摩擦不停咬合,时不时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叫。唯一一个看上去正常的女孩坐在轮椅中歪歪扭扭,一个阿姨在她身后推动轮椅,两侧的滚轮一大一小,所以才导致女孩看起来一侧高一侧低。

哪有电视节目中那么光鲜亮丽美轮美奂,只是选择性的无视。

绝望与压抑笼罩了楚子航和芬格尔的心霾,可孩子们脸上若有似无的笑颜仿佛重灾后第一缕穿透阴霾重云的阳光,无尽的困苦背后是压不垮的希冀。

芬格尔用手掌在老唐肩上用力拍了拍,也没说话。老唐被他拍得生疼,心里疑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院长,不是说了别让孩子们这么早起,睡懒觉使他们的工作。你这样搞得我像是什么下乡检视的大领导一样,怪尴尬的。”

安德鲁被芬格尔几巴掌震动下惊醒,迷糊中他环顾四周,大梦初醒后欢天喜地地奔向他的伙伴们,一一打着招呼。

路明非将刀匣扔给一旁表现得悲天怜人的芬格尔,扮着鬼脸模仿黑猩猩移动时的步伐绕着孩子们转圈,脚下虚浮扮相滑稽。那夸张的举止行为惹得他们发出清脆的窃笑,一波接着一波。

芬格尔在一旁呜呜疯狗似的乱嚎配合着他的演出。

楚子航倚靠在一颗枯萎多年的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将路明非与芬格尔滑稽的表演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尽收眼底。

……

“小白兔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苏恩曦坐在高墙之上,两条纤腿套在运动裤里悬在距地面数十米高的空中,一前一后左右摇晃。

身旁酒德麻衣正用望远镜捕捉到孤儿院子里发生的一幕,“状态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正给孩子们进行粗糙至极的表演呢。”

“你说老板有没有料到他身上突然发生的变化?小白兔摇身一变撕下伪装的皮囊露出大灰狼的本貌。”一片又一片薯片入口即脆,苏恩曦只恨可乐被她遗忘在车里,三无妞的性格肯定不会专程替自己送上来。

“不知道。不过他的变化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像个保姆团似的一直跟在后边替他擦屁股。”酒德麻衣从胸前掏出一只黑色的钢笔,这是一只录音笔。

“这是什么?”苏恩曦不知道她现在掏出一支钢笔是要做什么,以天空为纸要隔空作画么。

“从达比身上取来的录音笔。”酒德麻衣连接上手机,摁下播放键。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扬声器外放,是路明非的声音,听上去像与是达比死前的最后交流。

……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路明非以蹩脚的演技正上演一出自导自演的蹩脚戏码,故事内容很是俗套,是主人翁与志同道合的一群好伙伴克服困难最终战胜魔王的烂大街剧情。不过是芬格尔饰演的主角,路明非则扮演的一位即将逝去的主角的同伴,正用生命的最后时光劝诫主角即使误入歧途也能最终走上正道。

“每个人在年轻时会停滞不前,也会走上弯路,但终究都会走回自己原本该走的道路。”他说完这句话便咽下气归西而去。芬格尔面目狰狞表演夸张地扬天咆哮,很是悲痛欲绝的样子。

这段话被一旁正受到院长与老唐双重轮流教训的安德鲁清晰明了地捕捉流进耳道钻入心间。

以及远处天台酒德麻衣与苏恩曦的耳中。

三无妞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瓶没开封的可乐站在二人身后,路明非的那段话像是蒲公英似的飘散于清晨的微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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